“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老弟知道,我們家這個官兒不過是個虛職,干的不過是收集民間仕林官場的消息上報朝廷的差事,僅此而已。
江南各地的衙門敬著我家老爺子幾分,不過是看在太上皇的份上,若是因此恃寵而驕,公然發文插手地方之事,而且是鹽務大政,這個可就有些托大了,傳出去,人家難免說甄家輕狂。”甄繼道。
賈琮正想說話,卻被甄繼抬手打斷“老弟且聽我說完。剛說的是一件。另一件,按理說,以你我兩家的交情,老弟又不辭勞苦,親自駕臨,即便再難之事,我家辦得成要辦,辦不成也要拼命去辦,方才不負了素日恩情,萬萬沒有推脫的道理,可貴家姑爺”說著壓低了聲音。
“林鹽院是今上夾帶里的人物,素有雄心壯志,但如今鹽法乃太上皇所定,我家世受圣皇天恩,豈敢公然支持林鹽院鼎故革新最多我們老爺看在貴家的情分上,假作不見便罷了,這是我的一點淺見。”
賈琮暗道,果然如此,甄繼說是自己的意思,估計便是甄應嘉的意思,只是留了回旋余地而已。
“甄大哥的顧慮我豈能不知來前,姑父已與我詳談了此事。其一,姑父說太上皇所立之綱鹽法,乃萬世不易之良法,豈能改了我等后人唯恐沒領會此法之精義,辦砸了差事,又豈敢膽大妄為,自作聰明去改革良法這不是不忠不孝么”
“其二,林姑父的意思并不是要讓世伯插手地方政務,更不是讓世伯為他撐腰背書,只因世伯久牧江南,威望隆重,打個噴嚏江南也要抖三抖。
故而請世伯發個話,讓各地衙門好生領會太上皇舊法之本意,莫要不把鹽院衙門當回事,使綱鹽法在地方上變形走樣、令出多門,如此而已。
差事辦好了,有世伯一份功勞,辦砸了,自由鹽院衙門領罪,我想以世伯座下能人的文筆,這曲折委婉,模棱兩可之辭,應不為難。”
“其三,甄大哥也知道我姑父是今上肱股之臣,如今他求上門來,何不賣他一個順水人情,將來也好相見。小弟說句大不敬的話,莫非世伯只給太上皇辦差,不給今上辦差”賈琮低聲道。
“這老弟此言可太重了,我家萬萬擔當不起,不管是太上皇、今上,我甄家唯有一片丹心,唯恐肝腦涂地不能報天恩于萬一,豈能存此天誅地滅之心”甄繼忙道。
賈琮笑道“你莪世交,我固然知道世伯、世兄報效朝廷、報效今上之心,可朝廷和今上未必知道啊,如今正是效力之時,且此事并不為難,何不順手為之
既報效了朝廷,又不違太上皇之祖法,更賣好與我姑父,實有百利而無一弊也。小弟再說句大不敬的話,如今這天下終歸是今上的天下,他日太上皇一旦甄家何以自處請世兄教我。”
甄繼悚然一驚,沒想到賈琮已看得這么深遠,這確實是他們家最大的隱患,太上皇在一日還好,若不在了,恐怕會有大變,偏偏又沒什么好辦法改變這種局勢,要想改換門庭,先不說今上接不接納,太上皇那里隨便說句話就能讓他們立刻萬劫不復。
想到這里,甄繼已然內心中認同了賈琮之言,只是面上還在拿捏,生怕這個人情做得不夠大。
賈琮見他目光閃爍,知其早已動搖,再加了一把火,道“其四,林姑父說,甄家在他之前也管了十幾年鹽務,深知其中甘苦,且勞苦功高,故而如今各地衙門每年都有貢獻。
只要這回世伯高義幫他一把,日后每年鹽政衙門保證貴家在鹽務之上所得不低于這個數。”說著伸出一根食指。
甄繼吞了口唾沫,有些緊張道“老弟何意”
賈琮笑道“兄長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一百萬兩銀子,如何”
來之前,徐清早已多方核算,甄家如今每年在鹽務上獲利不過80萬兩,故而開出100萬兩天價,既不讓鹽院太吃虧,又有足夠吸引力。
甄繼雖歷練多年,但也是第一次接觸這么大的生意,興奮地心臟怦怦跳,只要點點頭,每年就是100萬進項,足足增加20萬兩,這可不是個小數字了。
賈琮微笑看著他,心中暗罵,賈家一群蠢貨,一年不過區區兩三萬進項,還假裝豪門,什么排場都不肯減了,怎能不敗,不過甄家進項雖多,卻是有命賺錢沒命花,也不值得羨慕。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