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看了看懷里的心肝肉兒,想了想道“寶玉,你看琮哥兒都快考上武舉了,你也該多花些心思在書本上,過兩年下場考個功名回來,讓你老子娘也高興高興。”
寶玉撇撇嘴道“老太太,武舉文試何等容易,都是些沒讀過什么書的武夫在一起考試,他們寫的那些也叫文章不過是認得幾個字瞎湊合罷了,如何與正經科舉相比”
眾女聽得皺眉,寶釵、黛玉忙看向賈琮,見他神色如常,才略略放心。
黛玉心中不忿,看了寶玉一眼,冷笑道“寶玉既說武舉文試容易,何不下場考個功名回來,叫舅舅也不至于天天操心,莫說什么舉人、進士,便是考個秀才相公回來,也有個交代。”
李紈、寶釵、湘云、三春等讀過書的都輕笑起來,以神京人才之多,教育之盛,長安、萬年兩縣絕對算得上科舉地獄難度,以寶玉的經義水平,四書都沒背熟,別說什么秀才,很可能縣試都過不去,連童生都考不上,只能屬于蒙童水平。
寶玉一聽便漲紅了臉,咬著牙關看著黛玉,想說什么,礙于老太太、太太等在場,卻不敢說,只是強忍著。
賈琮不理他,笑道“老太太,琮才從師父那里出來,還沒吃飯呢。”
“你這猴子,倒知道來勒掯我,也罷,念你文試考得好,鴛鴦,讓他們在花廳給琮哥兒擺飯。”賈母笑道。
賈琮道“老太太也忒小氣,琮好歹也是為家里爭光,賜一頓飯就打發了”
“你這混小子,又看上我什么了”賈母笑道。
賈琮看了旁邊鴛鴦一眼,笑道“老太太若開恩,把鴛鴦姐姐賞我也行,嘿嘿嘿。”
眾人大笑,鴛鴦羞得忙躲了出去。
“呸,小小年紀不學好,屋里有了兩個如花似玉的丫頭,竟還惦記著我的鴛鴦,該打。”賈母笑罵道。
賈琮笑道“只是說句玩笑話,誰不知鴛鴦姐姐是老太太的心肝,離了她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豈敢索取琮告退。”說完也懶得扯淡,先祭五臟廟要緊。
鳳姐兒插科打諢道“這也怪老太太,把鴛鴦調理的水蔥似的,也難怪琮哥兒惦記。”
寶釵、黛玉見賈琮去了后面花廳,也悄悄跟去,寶玉也跟著去了,探春忙扯了扯迎春、惜春、湘云等,跑去看熱鬧。
花廳內,賈琮正甩開膀子,左右開弓,大吃大喝,見眾女進來,也沒空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各人自己坐。
眾人還沒開口,只見寶玉癡癡跟過來,看著黛玉道“顰林妹妹”
黛玉本與寶玉交厚,可見寶玉對賈琮出言不遜,卻分外無法容忍,若得罪自己也罷了,輕侮琮哥哥卻萬萬不能因此別過頭去,只是給賈琮布菜、倒茶,理都懶得理他。
寶釵心中也是不悅,本來今兒是賈琮的大喜日子,卻被寶玉攪擾,著實可恨,寶玉自己不用功便罷了,難不成別人用功考上了,還得看你的眼色不成,因此坐在一邊,也不看他。
只擔心地勸賈琮“琮兒,你也慢些吃,這么大一桌子菜,誰還和你搶不成仔細噎著。”
賈琮右手拿筷子,左手拿著一只醬鴨腿大嚼,含混不清地道“今兒錯過了飯點,有些餓了,反正也沒外人,我就隨性了。寶姐姐,把那獅子頭、乾坤雞、醬牛肉給我端過來。”
寶釵笑著搖了搖頭,把菜挪到他跟前。
探春、湘云等在一邊看得好笑,琮哥兒什么時候這般討人喜歡了,寶姐姐、林姐姐都圍著他伺候。
寶玉看得心頭大痛,忍不住走過去,拉著黛玉袖子,哽咽道“林妹妹,我知道如今你厭煩我,我就只說一句話,從今后撂開手。”
黛玉冷哼一聲,甩袖不理,只是看著賈琮。她何等聰明的女孩兒,當著眾人自然要避瓜田李下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