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撫司乃錦衣衛要害,寧壽宮爪牙,財雄勢大,見南司轉向今上,豈會甘休再加上指揮使大人暗中相助,數年之間竟生生把南鎮撫司絞殺,只余虛殼。”方極語氣沉痛。
“如何絞殺”賈琮道。
“三招足矣。其一,不撥錢糧。指揮使萬晉與北鎮撫使唐炎沆瀣一氣,逐年減少南司錢糧撥付,開始只撥七八成,后來竟半成也無,最近這兩三年,竟一文錢都沒見著。
問著只說,戶部和內務府都沒錢撥下來,大家都過苦日子,可北司的人卻個個吃得腦滿腸肥。
其二,大肆挖人。把南司稍有資歷的精兵強將都挖了過去,斷南司的根基,使南司即便想做事,也無人可用。
其三,謀害長官。不瞞伯爺,您是熙豐朝第四位南鎮撫使。”
賈琮一驚,道“前面三個呢”
“暴斃身亡。”方極嘆道。
“陛下不管”賈琮失聲道,北鎮撫司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公然暗殺朝廷命官還連殺了三個。
方極道“陛下自然震怒,可是查無實據,又礙著寧壽宮的體面。只能以病故草草結案。”
“混賬狗膽包天”賈琮砰一聲拍案而起,跟著斜睨了方極一眼。
冷笑道“你們堂堂南鎮撫司,竟連主官都保護不住,連續被人弄死三個,也算無能透頂,陛下要你們何用”
“伯爺說的是。”方極跪下請罪,道“主官連遭不測,我等無不日夜痛悔,恨不能以身代之,只是事出有因,非人力所能強求。”
“什么原因”
“前三位鎮撫使大人皆是近三四年出的事,單是前年就殞了兩位。實因當時在指揮使和北司的打壓下,南司早已舉步維艱,精銳流失大半不說,且皆是熟諳南司運作的百戶千戶。
底層校尉、力士長年領不到俸祿,還得靠平日與人幫工養家糊口,許多人干脆點卯都不來了。
最慘時,連鎮撫使大人隨身護衛都湊不齊十個,哪里還能保證安全最后一任鎮撫使大人,索性躲在家里辦公,既不出門也不坐衙,仍難免遭人暗算唉。”方極嘆道。
媽的賈琮暗罵了一聲,還以為是個肥缺,沒想到是這么個爛攤子老子好歹是個有功之臣罷,就干這破事
“現在本司還有多少老陳人我說的是有本事的。”賈琮沉聲道。
方極道“倒還有二三十個弟兄,骨頭硬,寧愿過苦日子,也不去北司給人當狗。”
“馬上找來,我要見見。”
“是。”方極忙出門命那幾個老卒去叫人。
賈琮等了半天,鬼影兒都沒見著一個,心中漸漸不耐。
“大人請喝茶。”方極殷勤地給賈琮倒茶,“您出身豪門,爵位顯赫,又是陛下寵臣,您來了咱們弟兄又有主心骨了。”
“喝個屁”賈琮白了他一眼。
“老子都喝了一個時辰了,還沒見到人我說方極,你們南司他媽的也混的太爛了,說句不好聽的話,這玩意兒伱管它叫茶什么時候去我府里,嘗嘗我家奴才下人喝的茶。”
“是是是,伯爺罵的是,我等無能,愧對圣上。”
“這也不怪你,畢竟你只是個千戶。前面幾個鎮撫使著實狗屁不通,錢錢弄不到,人人弄不到,還被人弄死,這樣的廢物,圣上為何委以重任死得好死得好。”
方極苦笑道“伯爺說的是,實因圣上當時登基不久,夾帶里也沒什么人。但凡有點根基家底的,誰來南鎮撫司”
媽的,合著我就是沒根基沒家底的,才被派來干這苦差事,賈琮暗罵。
“來了。”
忽聽堂外傳來密集腳步聲,二三十號人走進大堂。
“卑職等拜見鎮撫使大人。”
噗,賈琮一口茶水,噴到方極臉上,看著堂下跪著的一干奇裝異服、奇形怪狀的人,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就是南司剩下的骨干
方極擦了擦臉上的茶水,忙道“你們還不給大人自報家門。”
“哦。卑職周威,忝為南鎮撫司掌刑千戶。目下在刑部天牢當牢頭,勞大人記掛,小日子還過得去。嘿嘿。”一穿著獄卒服飾的昂藏大漢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