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兒忙點頭答應,如今憑賈琮一等伯爵加南鎮撫使的帽子,也足夠請動這些人了。
賈琮換了便服,匆匆出門,趕往江月樓。
樓名出自劉禹錫嘗茶詩今宵更有湘江月,照出菲菲滿碗花。
這是神京城出了名的高端茶樓,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放眼望去,在座之人,要嘛是錦衣繡襖、華冠麗服的員外富豪,要嘛是青衿儒衫、高談快論的士子相公。
賈琮剛到樓下,便有個小廝迎上來,請他上樓。
在“野客”雅間見到了戶部右侍郎馮遠。
“老弟,快請坐。上茶。”馮遠笑呵呵地道,毫無金殿上舌戰群儒的蠻橫。
賈琮暗暗提了小心,禮下于人必有所求,拱手笑道“下官見過大人。”
這年頭文官掌權,還是敬著些兒好,沒見今早堂堂武侯、右都督李猛都被懟的一愣一愣的。
管你手里有多少兵,不給你錢糧,你就得求我,就這么簡單。
莫非你還敢造反不成
馮遠擺了擺手,道“又不是在衙門,豈能以官職稱呼。你若看得起我馮胖子,就叫我一聲老哥,我稱你老弟,也親近些。”
賈琮忙道“謝老哥抬愛。小弟受寵若驚。”
馮遠嘿嘿笑道“老弟少年得志,老哥自愧不如。”
“老哥今早在金殿之上舍我其誰、與敵偕亡的霸氣雄姿,頗有燕人張翼德遺風,小弟敬佩不已。”賈琮道。
“尋常事耳,值什么”馮遠大笑,拍著賈琮肩膀坐下來。
兩人商業胡吹一番,漸漸談到正題。
“我見老弟在金殿上一番慷慨陳詞,是有意撈薛家這也難怪,賈史王薛,打斷骨頭連著筋,老弟乃性情中人,老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馮遠笑道。
賈琮忙舉杯相應,試探道“不知老哥召我來此,可有見教”
馮遠笑著點點頭,道“你對這案子怎么看”
賈琮想了想道“功夫在詩外。”
“好。果然不愧為天下第一才子,此言深得作詩之妙也。”馮遠撫掌笑道。
“豈敢豈敢。”賈琮淡淡一笑,看著馮遠,想讓老子開口求你,你再獅子大開口想多了。
馮遠笑道“我也不兜圈子了,老弟是精明人,當年十三四歲便能在揚州翻云覆雨,談笑間弄來一億兩千萬銀子。
托老弟的福,咱戶部總算過了兩年舒心日子。今日相邀,也是江中堂的意思,咱沾了老弟的大光,好歹也要報答一二。”
賈琮心中微動,文淵閣大學士江風,聽方極說此人倒是恪守中庸之道,不偏不倚,不新不舊。
故而一直分管戶部,新舊兩黨也沒話說。
“老哥太客氣了,都是為朝廷效力,談什么托福、沾光、報答的話,這不是折煞我么。
若有指教,小弟恭聆。”賈琮還沒天真到認為這些老官僚會有報恩的想法。
馮遠盯著賈琮的眼睛,道“老哥我想了個替薛家脫罪的法子,不知老弟有沒有興趣”
“哦兄竟有這等智謀,弟愿聞其詳。”賈琮道。
“老弟執掌南鎮撫司,應聽過贖刑之說。”
賈琮眼神微動,他自然聽周威說過,所謂贖刑,便是“使之入金而免其罪”,說白了就是花錢免罪。
“贖刑只能贖一般罪名,這大不敬乃不赦之罪,除了丹書鐵券,決不可贖。”賈琮道。
馮遠笑道“這就要看朝堂上有多少人認為薛家犯了大不敬罪了。”
“老哥的意思是”賈琮已猜到幾分。
“讓薛家送些銀子到戶部報效朝廷,江中堂、晏部堂、老哥我并其他一眾同仁,為薛家忠義之舉感動,無不為之據理力爭。
此案定是薛家下人偷工減料,貪圖蠅頭小利所至,非薛家本意。最多是個管教不嚴之罪,既不是大不敬,自然可贖。老弟以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