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門值夜的婆子聽說賈琮來了,忙不迭開門請安。
賈琮也不理,竟往蘅蕪苑去。
十幾個婆子丫頭,忙提著燈籠,前呼后擁地照亮,直把賈琮送進屋,交給鶯兒才敢回去。
“寶姐姐睡了么”賈琮道。
鶯兒一邊替他解下天鵝絨的大氅,一邊輕輕搖頭,神色黯然。
賈琮忙走進寶釵閨房,果見她正坐在窗前發呆,神色凄苦,水杏般的眼中隱泛淚光。
“寶姐姐何必氣苦,仔細傷了身子。”賈琮從后擁著寶釵,貼著她圓潤豐美臉蛋,只覺涼沁沁的,果然是冰肌雪膚。
寶釵臉一紅,忙站起身來,嗔道“好好的不去入你的洞房,卻來鬧我,真是混賬。”
賈琮笑道“自然緊著寶姐姐,入洞房這種小事兒,哪天不能入”
“呸。滿口胡言,也不怕人笑話。”寶釵啐了一口,走到床沿坐下,不去理他。
賈琮坐到她身邊,把她摟到懷里,道“寶姐姐還在擔心貢錦案”
寶釵掙扎不脫,也只得隨他了,聞言嘆道“此案鬧得滿城風雨,恐怕我家氣數盡了。”
賈琮搖頭道“寶姐姐怎么和顰兒一般傷春悲秋了。如今此案早已不是薛家的事,而是朝堂之爭,寶姐姐放心罷,不會有事的。”
還有半句話賈琮沒說,即便薛家有事,你也不會有事。
“琮兒,此言當真”寶釵眼睛一亮,如今她能相信的,能依靠的,只有賈琮了。
“我什么時候和姐姐說過假話”賈琮道。
“呸,上回你去揚州、還有去遼東寄回來的信里,哪次不藏著掖著的”寶釵嗔道。
她的記性可是很好的。
賈琮干笑道“姐姐多心了,不過是刪繁就簡,春秋筆法,或有不到之處,絕無半句虛言。”
寶釵白了他一眼,輕啐了一口,也不理論。
“我知道姐姐如今定是心急如焚,特來看看。姐姐何等通透明白的人,怎也學古人杞人憂天了”賈琮道。
寶釵搖頭,苦笑道“觸怒天顏,天威難測,闔家滿門,岌岌可危,哪里還通透得起來。”
賈琮道“我聽顰兒說了寶姐姐的詠白海棠詩,作的極好。淡極始知花更艷,愁多焉得玉無痕欲償白帝憑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
薛家本就是清白的,又有何懼真以為今上黑白不分么”
寶釵赧然道“豈敢在你這天下第一大才子跟前班門弄斧,我那兩句歪詩不過貽笑大方罷了。”
賈琮干笑兩聲,道“只是寶姐姐大家閨秀,沒像我一般在外面作詩罷了,不然你定是天下第一大才女。”
“呸。”寶釵啐了一口,“什么才女,也不害臊。”
賈琮微微一笑,低聲道“寶姐姐勿憂。今兒我已聯絡了許多朝廷重臣,并勛貴、宗親,宮里戴內相,也會鼎力相助,這許多人一起使勁,便是天大的罪,也抵得過了。”
寶釵喜道“琮兒,我我真不知如何謝你才好。”
賈琮笑道“寶姐姐,我突然想到一個笑話。在武俠話本里,女孩子遇到危難,被俠客所救,若對方又老又丑,就會說,大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能來生結草銜環。
若對方是個英俊蕭灑的少俠,便會說,大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愿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