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官員舉子經其褒貶,可一夜之間聲名鵲起,亦可轉瞬之間聲名狼藉。”
“正歸黨”賈琮默默點頭。
賈雨村解釋道“取的是孟子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之意。”
賈琮嗤笑道“幾個窮書生,口氣還不小,天下歸了他們,那我們喝西北風去”
“世兄所言甚是,都是些山野狂士之言,不值一哂。”賈雨村道。
“有諸多掣肘在,看來雨村兄這兩年在金陵并不能大展拳腳。”賈琮道。
賈雨村苦笑道“大展拳腳不敢奢望,能茍延殘喘已是萬幸。
莫說小弟,即便是兩江總督顧大人,何嘗不是有力難施。若世兄能開恩把弟調回神京,弟愿傾家相報。”
賈琮不接話茬,卻道“雨村兄和顧大人也相熟”
“倒是拜見過許多次,弟官卑職小,豈敢和上官結交。”賈雨村道。
賈琮笑道“金陵知府三品大員,也不算小了。”
“世兄取笑,取笑了。”賈雨村連連擺手。
“不知雨村兄對顧大人怎么看”賈琮隨口道。
賈雨村卻是心中一驚,知道談到了正題,忙沉思片刻,道“顧總督德義有聞、清慎明著、公平可稱,乃圣上腹心之臣,朝野皆知。
數年來力行新法,大公無私,不懼豪強,恪勤匪懈,弟實深敬之。”
賈琮笑道“雨村兄執掌金陵,行的是新法還是舊法”
賈雨村忙道“世兄言重了,弟忝為金陵府,上面還有江南省布政使、巡撫、總督管著,哪里敢說執掌二字
不過是隨波逐流,和光同塵罷,江南之地要行何法,又豈是區區說了能算的”
賈雨村心里苦笑,自己是舊黨大員、吏部侍郎趙懷安提拔的,若敢搞什么新法,只怕年考時得個貪鄙不謹的考語,就可以卷鋪蓋回家了。
賈琮笑道“世兄不必多慮,我又不是朝堂大員,新法舊法與我無關,此次南下是另有要務。
只是顧制臺與我姑父是至交好友,當年我在揚州助姑父推行鹽法,制臺大人頗為看顧,故而閑談幾句,兄不必放在心上。”
“原來如此,世兄不及弱冠就與這等朝堂大員相交莫逆,前途不可限量。”
賈雨村心中暗道,他叫我不放在心上,分明說的是反語,莫非他為新法而來
賈琮笑道“前兒在揚州見了顧總督一面,氣度恢宏,見解超凡,談吐灑脫,讓人心折,倒也算是忘年交。”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世兄這般天縱英才,也唯有制臺大人可堪結交。”賈雨村笑道,心中卻在盤算賈琮這話的深意。
“非也,我看雨村兄亦人中之龍也,若得風云之便,青云直上,指日可待。”賈琮笑道。
賈雨村聽得心中直癢癢,知道賈琮如今在朝廷里吃得開,既說了這話,定有所指。
想開口問,又怕唐突,若不問個明白,又實在難受,只得連聲謙遜。
“弟天資愚魯,不過中人之姿,蹉跎半生,于為官之道,也是渾渾噩噩,萬不敢承謬獎,唯有知恩圖報一事,須臾不敢或忘。”
賈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若論為官之道,小弟也是新學乍練,兄何不去請教顧制臺,他宦海沉浮多年,定有高見。”
賈雨村見他端茶,忙起身笑道“世兄所言極是,弟衙門里還有些俗務,改日再來求教。世兄留步,若有吩咐派人知會一聲便是。”
“雨村兄慢走。”
賈雨村不動聲色,緩步離去,“顧總督”三個字卻在心中盤桓。
賈琮今日反復提及制臺,顯然是想讓我投靠于他,只是投靠他就等于自絕于江南官場。
這個淺顯的道理,賈琮不會不明白,他說這話,又是何意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