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嬋嘆道“三丫頭你也知道,姐姐我自小性子要強,奈何父母之命難違,嫁給了你哥哥。
若你哥哥是個人物,我自當一心一意服侍他,可他內不能修身齊家,外不能建功立業,說他是條守家之犬,或許刻薄,總之非我中意之良人。”
甄緣秀眉微蹙,不平道“世家公子,嬌生慣養,萬千寵愛,難免有些壞毛病,姐姐何以如此貶低大兄雖沒多大能為,可在金陵世家貴胄中,也算不比誰差罷”
楚嬋搖頭道“以前我也這般認為,可俗話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甄緣冷笑道“姐姐是說那混賬么若說我哥哥不如他,我也認了。若他日有個更好的少年,姐姐莫非也要把他扔了”
楚嬋笑道“傻丫頭,我能決然離去,是因你哥哥從未走進我心里,他如何能與他相提并論
如今我滿心滿意都是他,天底下即便有更好的男子,我這心里又如何裝得下”
甄緣氣道“莫非我哥哥與你數年夫妻之情,還比不上你與那混賬數面之緣”
楚嬋點頭道“確是如此。不過有一件事你說錯了,我與你哥哥有數年夫妻之名,卻無甚夫妻之實,既無夫妻之實,何來夫妻之情”
“怎會無夫妻之實”甄緣又驚又羞,涉及閨房之事,她實難開口,不過事關重大,只得強壓著羞意問道。
楚嬋嘆了口氣,招招手,示意甄緣過來。
甄緣瞟了眼賈琮,咬了咬唇,起身坐到她身邊。
楚嬋在她耳邊輕聲道“實話說與你,你哥哥少年時貪花好色,不知節制,身子早已壞了,如今跟太監也沒多大區別。
你道他而立之年,妻妾成群,卻無子嗣,是運氣不好么”
啊甄緣一驚,忙捂著嘴,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哥竟然年紀輕輕就“廢了”。
“此言當真”甄緣盯著楚嬋,低聲道。
楚嬋輕哼一聲,哂道“你若不信,回去隨便拉個你哥的姨娘問問,便知真假。”
甄緣臉一紅,啐道“這等事,我怎么問”
“你不方便開口,讓你的丫頭替你打聽也無妨,反正家里的嬤嬤、奶媽子們誰不知道。”楚嬋道。
“難道就因這個,你就就別有懷抱”甄緣咬著唇兒道。
楚嬋噗嗤一笑,道“三丫頭,你知道女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無后”甄緣想了想。
“不對。”
“守寡”
“不對。”
“那是什么”
“無后而守活寡。”楚嬋淡淡道。
甄緣心中一涼,從她的話中聽出了決絕之意和深深的怨恨。
“實不相瞞,姐姐在你這么大時,也常常幻想將來的夫君是何等頂天立地的人物,日后要如何相夫教子,做個賢妻良母。
奈何造化弄人,讓我遇著你哥哥,少女情思,盡成泡影。我如何心甘”楚嬋冷笑道。
“姐姐”甄緣無話可說,自家哥哥實在不爭氣,若論禮法,和離恰恰是禮法的一部分。
“好在遇到琮兒,更慶幸的是他并不嫌棄我,姐姐才能脫離苦海。這樣的日子,即便只能過三兩個月,讓我死了也甘愿。
你要說我是見異思遷也好,淫娃蕩婦也罷,我都認了。只請你別誤會琮兒,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楚嬋淡淡地道。
“不不我怎會對姐姐如此想,姐姐品格我素來敬重。”甄緣忙道,“那混賬真的沒強迫姐姐”
楚嬋掩嘴笑道“傻丫頭,你呀真當他是沒見過世面的窮小子姐姐是什么唐僧肉,誰都想咬一口不成
他對你這樣的美人兒都不貪心,又怎會貪圖姐姐的蒲柳之姿我可求了他好久,他可憐我的境遇,才勉強答應替我出頭。”
甄緣羞道“姐姐休要取笑,我哪有你說得這樣好。即便那混賬沒強迫姐姐,定也是覬覦姐姐的人品才貌。若換個相貌丑陋的,你看他會不會管。”
楚嬋掌不住,嗤一聲笑了,道“三丫頭,你倒對他知之甚深。若他是個不近女色的道學先生,姐姐可要大哭一場了。”
“姐姐你,怎么盡說這些話,難道男女之間只有那些事,就不能彼此交心,引為知己么”甄緣紅著臉道。
楚嬋搖頭輕笑,湊到甄緣耳邊低聲“傻丫頭,等你嘗到個中滋味的時候,再與我說這句話罷。”
呀甄緣聞此虎狼之言,再也撐不住,霍然起身,滿面羞紅,嗔道“又說瘋話,我不與你說了。我去了,你好自為之罷。”說完匆匆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