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振道“以卑職愚見,將商號中知情者并其家人盡數密裁,方才穩妥。”
雷泰略一遲疑,他是衙門捕頭出身,剛正不阿,還做不到溫振這般視人命如草芥的地步,眼中露出一絲不忍。
賈琮微一沉吟,這一聲令下,至少數十顆人頭就要落地,其中大部分是無辜者。
在江南他殺人盈野,其中不乏被牽連的,不過那時他是用國法殺人,心中毫無負擔,該誅滅滿門就誅滅滿門,如今為一己之私殺人,便有些猶豫。
因嘆道“密捕罷。風頭過了再處置。”
雷泰松了口氣,忙道“謹遵大人吩咐,卑職定把有關人等全部控制起來。”
溫振默然,心中暗嘆,大人這般婦人之仁,卻給自己留下了隱患,區區幾個家生奴才,有什么好心軟的。不過他知道賈琮說一不二,也不敢再勸。
賈琮想了想,忽然道“老溫,當年廢太子一案,你可知道”
溫振一驚,看了賈琮一眼,揣摩他突然問這個是何意,斟酌著用詞,沉聲道“此事宮中諱莫如深,錦衣衛記載也是極少,當年卑職雖已是掌功千戶,所知也不多。
只知道此事十分突兀,當年義忠親王老千歲本已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知為何突然宮變謀反,又被太上皇輕易鎮壓下去。
錦衣衛卷宗里只記了一句話昌泰二十九年冬,太子謀逆事敗,上廢之,圈禁,其攜妃自戕,從者皆誅。”
賈琮皺眉道“太子一脈可有后人”
“有。太子死后,太上皇憐其世子爍孤苦,仍封其為親王爵。
爍親王經此事后,謹小慎微,本分老成,京中眾人幾乎都忘了他。
不過有幾位叔伯王爺照料,也沒人敢欺負他。”溫振道。
賈琮微一沉吟,道“老溫,我嘗聞義忠親王也是一代人杰,怎么水花都沒濺起,便被輕易平了,你有何高見”
溫振拱手道“卑職不知其中內情不敢妄言,只有兩個猜想,供大人指正
。一是廢太子之所以突然發難,很可能是為人所惑,中了疑兵之計,誤以為情勢危急,非發動不可。
二是其宮變之計,早已泄漏,而不自知,遂自投羅網矣。”
賈琮暗暗點頭,認可這番分析,下面的話已無法再說,誰是幕后黑手還用得著說么誰坐在那把椅子上,誰就是當年黑手。
熙豐帝當年名不見經傳,不意竟有這等覆雨翻云、顛倒乾坤的手段,實在可畏可怖。
“閑聊兩句,扯遠了。你們去罷。”賈琮擺手讓兩人退下。
“伱們兩個把這些鸚哥兒雀兒籠子摘下來洗了。”
“你們兩個把那水缸搽洗干凈。”
“你們著人把這糊窗的紗換了,天氣涼了,哪還能用這個。”
“你們兩個把地下掃干凈,不許有半點泥土。”
“你們六個把廊上廊下、屋里屋外的欄桿、桌椅、窗欞都給我擦干凈,不許有半絲灰塵。”
“如今我過來,少不得替你們三爺看著些,若錯我半點,一例現清白處置聽明白了么”
鳳姐兒目光如刀,在眾下人臉上掃過,比當初二奶奶的威風更盛幾分,這也難怪,誰讓她母憑子貴呢。
“明白了,鳳姑娘。”下人忙齊聲答應,各自忙去。
現在眾人都改了口,改叫鳳姑娘,這也是賈琮的意思。
不過這些大宅院的奴才個個都是人精,哪看不出鳳姐兒和賈琮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誰敢炸刺這不是找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