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與探春管著家,渾不似鳳姐兒當初的豪爽,還是湊份子這一套,不怪鳳姐兒取笑。
賈琮笑道“蘭哥兒還小,以后還要成家立業花錢,有寶天王在,府里的產業估計蘭哥兒也落不著多少,大嫂子節儉些也無可厚非。”
鳳姐兒白了他一眼“怎么,一說你大嫂子就心疼了,趕緊護著,當初怎么對二嫂子白眉赤眼,像要吃人似的。”
聞言寶黛并身后隨侍的晴雯、茜雪等人也忍俊不禁起來,平兒忙悄悄扯了扯鳳姐兒的袖子,示意她別當著人給賈琮沒臉。
鳳姐兒瞪了她一樣,道“本來就是,你也在場,難道沒見著么”
賈琮知道她是孕期易怒,也不與她計較,笑道“我對兩位嫂子從來都是一視同仁,對你比對大嫂子還好些,鳳姐姐難道假裝不知”
鳳姐兒聽他話里有話,臉蛋一紅,啐道“少給我灌迷魂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下流心思,你大嫂子可不像我容易上你的當。”
寶黛臉一紅,這話可是暗指賈琮對李紈有不軌之心了。
賈琮被她明目張膽誣陷,臉上再也掛不住,湊到鳳姐兒耳邊道“待會散了我來找你,咱們好生說道說道,爺這回不受降。”
鳳姐兒見他要動真格的,心頭一慌,啐道“你找個鬼,我沒工夫搭理你,我,我要好生歇著,你自忙你的去。”
賈琮冷笑道“按律,誣告者,反坐之。我豈能執法枉法。”
“去你的。”
眾人說笑著一路踏雪來到蘆雪庵,只見眾姊妹并可卿都在那里,都是一色大紅猩猩氈與羽毛緞斗篷。
寶琴披著青金色鳧靨裘,如脂粉香娃,俏生生站在那里,像是畫里的人。
她極得賈母寵愛,兩件壓箱底最好的大氅,一件雀金裘給了寶玉,另一件鳧靨裘給了她。
獨李紈穿一件哆啰呢對襟褂子,十分樸素。
邢岫煙已把原本的舊衣換下了,穿著嶄新的錦緞皮毛大氅,越發顯出貴氣,雖從小家境貧寒,但身處眾豪門千金之中,氣度閑雅超然,不落半分下風。
見賈琮等人來了,眾人忙將他們迎進去說笑,鳳姐兒拉著秦可卿到一邊說體己話,昨兒她得了信兒,便先讓李紈把可卿邀了過來。
一時,湘云來了,穿著賈母給她的一件貂鼠腦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發燒大褂子;頭上帶著一頂挖云鵝黃片金里子大紅猩猩氈昭君套,又圍著大貂鼠風領。
黛玉笑道“你們瞧瞧,孫行者來了。她一般的拿著雪褂子,故意裝出個小騷韃子樣兒來。”
賈琮久在遼東,自然熟悉蠻夷打扮,還真與此時滿身皮草的湘云有幾分相似,笑道“云兒單有穿著還不像,不會騎馬卻不成。”
湘云歪著頭笑道“琮哥兒說得對,幾時我讓完顏姐姐教我騎馬。”
李紈笑道“越發胡鬧,哪有大家小姐學騎馬的。”
湘云掩嘴笑道“公主殿下不就縱馬長街救駙馬么如今都編成了話本兒了。”
賈琮大笑,眾人也跟著笑起來。
李紈沒好氣瞪了她一樣,事涉公主卻不便再說。
黛玉笑道“如意姐姐若知你為人,定要引為知己了。”
湘云笑道“那我改日去拜見公主。”說完看了賈琮一眼,道“等他不在家的時候。”
眾人嗤一聲笑了,忙捂著嘴。
賈琮有些尷尬,對心直口快的湘云也無計可施。
寶釵忙瞪了湘云一眼,替他解圍,道“屋里暖和,云兒把外頭褂子脫了罷。”
“也好,你們瞧我里頭打扮的。”湘云一面說,一面脫了褂子。
只見她里頭穿著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鑲領袖秋香色盤金五色繡龍窄裉小袖掩襟銀鼠短襖,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紅妝緞狐肷褶子。
腰里緊緊束著一條蝴蝶結子長穗五色宮絳,腳下也穿著鹿皮小靴,越顯得蜂腰猿背,鶴勢螂形。
眾人笑道“偏她只愛打扮成個小子的樣兒,原比她打扮女兒更俏麗了些。”
賈琮忍不住贊道“若蘭兄好福氣啊。”
寶黛橫了他一樣,眾人都打趣湘云得了個好夫婿。
寶玉總算得了個揶揄賈琮的機會,笑道“你羨慕也沒用,你都大婚了,等下輩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