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豐帝看了戴權一眼,道“你說重考時誰來主考為宜”
戴權一直等這句話,聞言忙躬身道“奴才萬不敢輕言朝政。”
“朕赦你無罪,說罷。”熙豐帝道。
戴權微一沉吟,道“陛下,奴才沒讀過什么書,不明白科考的事,只是今科宋睿主考已出了弊案,首輔并蘇相素來與宋睿交好,人稱舊黨,他們二人若主考,只怕舉子們不服。
不如請霍、董二位中堂主考,當可服眾。”
熙豐帝微微搖頭,戴權見狀心頭一喜,有資格主考的就那么幾號人,除去不適宜的,自然就別無選擇了。
國朝不成文的規矩,主考官素來用軍機大臣擔任,且每人最多主考一科,霍董二人已經主考過了,卻不好打破常規。
且新黨主考,舊黨絕不會放過這個報復的機會,很可能依樣畫葫蘆,也搞個弊案出來。
科考沒有絕對清明的,若要雞蛋里挑骨頭,總能挑出毛病,何況只要有心,沒毛病也能挑出毛病來。
如今神京內天下士子云集,考不上的終歸是大多數,若聽說科考有弊,不論真假,一定會寧可信其有,又有弊案在前,定要掀起更大風波。
若霍董二人失陷其中,熙豐帝到時卻不好辦了。
戴權說完就閉上嘴,站在角落裝傻充愣。
在皇宮服侍多年,他深知聰明人沒好下場,越聰明的人死得越快,只有忠心耿耿的蠢人才招人喜歡。
忽聽門外有人求見,正是長春宮首領太監,安文堯。
“奴才叩見陛下,皇后娘娘得知陛下夜以繼日,操勞國事,派奴才傳一句話,請皇上以龍體為重,及早安歇。”
熙豐帝問道“皇后還沒就寢”
安文堯道“回皇上,娘娘說皇上乃天下之主,若明知皇上沒歇著,自己先去歇了,便是不敬。故娘娘還在燈下看書。”
熙豐帝嘆道“天賜皇后與朕矣。擺駕長春宮。”
“是。”
陳皇后忽聽門口唱喏“皇上駕到”,忙出來迎接,笑道“皇上這大晚上怎么來臣妾這里。”
熙豐帝攜著她手進去,笑道“聽說梓潼也沒睡,正好過來說話。”
陳皇后掩嘴一笑,白了熙豐帝一眼,道“臣妾可早就困了,只是皇上不歇著,臣妾不敢先歇了。”
熙豐帝笑道“帶挈梓潼受累,朕之過也,下不為例。今日實有事,特來聽聽梓潼的意思。”
陳皇后笑道“皇上是考教臣妾么”
熙豐帝擺手道“朕哪能考倒皇后,不過確與考試有關。
方才賈琮密奏,會試確存舞弊。梓潼以為春闈重開,誰來主考為是”
陳皇后聞言,蛾眉微蹙,沉思片刻,道“如此一來,必定天下嘩然。
重考之時,必得讓天下讀書人心服口服,再不能有半分瑕疵讓人指摘,否則朝廷體統掃地矣。
此外,還須防范有人借題發揮,掀起黨爭。”
“梓潼深得朕心矣,伱以為誰可當此重任”熙豐帝道。
陳皇后想了想,道“臣妾以為此人必須德高望重,在朝廷、士林之中頗有賢名,且又不涉黨爭,方可平衡各方,取信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