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取過一支,撥開筆帽,見空空如也,半根狼毫未見,只剩一支鏤空的筆管。
嗯賈琮與馮遠等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奇怪,拿過其余七八支毛筆一看,全是一般。
這顯然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這是何故”賈琮問道。
武曉琳泣道“學生昨夜細細查驗了考具才睡覺,今日一大早便起來候考,方才發現筆已全毀,實不知出了什么事。”
馮遠深知科場之弊,問道“昨夜你一人獨住,還是與他人合住”
“赴京這些日子,學生和一位同年同鄉考生合住一間客房。”武曉琳道。
馮遠冷笑道“好惡毒竟使這等卑劣手段,壞人前程。”
武曉琳失聲道“大人是說我那年兄壞我這不可能,我與他一路同行,相交甚厚,他怎會做這等事。”
賈琮哂道“人心險惡,你知道什么伱那同年姓甚名誰。”
“孫康。”
“來人。去找孫康,就說他同年武曉琳的筆損毀了,問他愿不愿出借兩支使用,其余的話一概不提。”
賈琮吩咐下去,又看著武曉琳道“若他愿借,倒也罷了,若不愿借,那就是不打自招。”
武曉琳拱手道“有勞大人費心,孫兄定會借我。”
賈琮點點頭,教訓道“你也這么大個人了,怎么遇到點事就只會哭周圍這許多考生,難道你不會問他們借兩支使用”
武曉琳赧然作揖道“學生慚愧,因諸位年兄皆無余筆,故而驚慌哭泣,讓大人見笑了。”
賈琮目光一掃,同一排考生忙把頭低下,不敢與他對視。
“人性之卑劣,一至于斯。”賈琮冷笑道。
馮遠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心中無私者有幾人”
少個競爭對手,自己上榜的機會就大一分,所有考生都打的這個主意,誰會把筆借他。
賈琮哂道“正方兄,你說若是孔子、孟子也在今科應考,他二位會不會出借呢”
馮遠笑道“孔曰見義不為,無勇也。孟曰舍生而取義者也。義之所在,他們自然會借。”
賈琮把手一指,冷笑道“可見這群祿蠹枉自寒窗苦讀多年,這么簡單的做人道理都不明白,還敢自稱圣人門徒。”
馮遠道“老弟息怒,義利二字又豈是他們能堪破的,隨他們去罷。”
賈琮哼了一聲,他平生最恨卑鄙小人,不過現在他只管監察,不管錄取,否則定要把這一排考生全部黜落,方才稱心順意。”
“回大人,考生孫康說并無多余的筆出借。”賈琮派出去的小吏回來稟道。
武曉琳大驚,臉色發白,驚魂失措,萬萬沒想到視為至交好友的同伴竟吝嗇至此。
賈琮目光一冷,正要下令拿下孫康,馮遠見狀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道“暗室之事,查無實據。”
賈琮微微皺眉,緩緩點頭,從邏輯上說武曉琳不可能采取這種方式陷害孫康,不過客觀上又確實存在這種可能。
何況現在內外不通,等三天后開門去調查,恐怕客棧里的痕跡早已被打掃干凈了。
孫康又是舉人,不能隨意抓捕用刑,調查起來也麻煩。
“罷了,拿兩支筆給他。”賈琮道。
眾考場官員面面相覷都有些為難,又不敢明著反對。
馮遠知道賈琮不明白科考的規矩,低聲道“考官決不能與考生私相授受,此乃鐵律。
考生若有不便,互相周濟倒也可以,若沒人愿借筆給他,他今科只能作罷。”
武曉琳臉色慘白,顯然早已想到結果,連同鄉好友都不借,還有誰愿意借筆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