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年也是庶子承襲王爵,多虧妻子母族出力,因此對她總有幾分感念,素來不曾拂逆她的意思。
見她又嗚嗚咽咽哭起來,遼王只得耐著性子寬慰,直磨了大半個時辰,才算勉強安撫好。
“王爺,楊總兵來訪。”忽有丫頭進來稟道。
遼王一驚,楊雄怎么忽然跑來這里,事先也不打招呼,也不及細思,道“叫管家好生伺候,本王這就去。”
說著匆匆換了衣服出來,剛到正堂前,正碰著管家引著楊雄并一隊親兵進來。
“楊總兵稀客稀客,駕臨寒舍可是有事也不先知會一聲兒,本王也好略備薄酒。”遼王站在臺階上,拱手笑道。
楊雄忙見禮,道“正有些要緊軍務來和王爺商議,不及事先稟明,失禮之處王爺莫怪。”
遼王擺手道“這話就見外了,你我共守遼東數十年,還講究這些虛禮里面請。”
賈琮與王進等人并柳湘蓮等好手扮成親兵跟隨楊雄進來,見遼王神色如常,并無悲戚之色,心中暗道果然是個梟雄,死了兒子眼睛都不眨,緊了緊手中槍桿,便想一個箭步搶上去將其搠個窟窿。
眾人見他蓄勢待發,都聚精會神,嚴陣以待,只等賈琮搶先發動后,便各自動手。
忽聽身后傳來密集腳步并甲葉聲響,賈琮一驚,猛地回頭看去,見一大隊頂盔摜甲的軍士正小跑進來,足有上千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四處圍得嚴嚴實實。
楊雄奇道“王爺,這是”
遼王嘆道“楊總兵應知犬子在都中遇害,本王白發人送黑發人,深恐對頭還有后著不得不防啊。”
楊雄點頭道“王爺節哀,此事朝廷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屆時定將賊子千刀萬剮。
如今加強府中防衛,亦是穩妥之舉,足見王爺了得,雖經大變,方寸不失。”
遼王擺手道“楊總兵謬獎了,不過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罷了。請。”
賈琮眉頭微皺,此刻擊殺遼王,眾人都跑不掉,這筆買賣不劃算,還得另尋機會,因把踏出小半步的腳緩緩收回來。
“你們在外面守著,我和王爺說話。”楊雄轉過身朝賈琮使了個暫緩動手的眼色。
“標下遵命。”賈琮微微點頭,示意明白。
眾人見他放棄了本次行動,都略松了口氣,既然遼王有了防備,強行為之也難竟全功。
本次行動,不僅要擒殺遼王,更要收服其麾下親衛營,防止兵變,這才是關鍵。
王府親衛類似于親兵性質,平日糧餉充足,忠誠度較高,若自己這些人和遼王拼個同歸于盡,接下來必然是兵變的結果。
等了大半個時辰,遼王才送了楊雄出來。
“王爺留步,下官告辭。”
“總兵慢走,恕不遠送。”
楊雄拱拱手,帶著賈琮等人走了。
眾人隨楊雄回到客棧,重新換回衣服,再次聚在一起商議。
楊雄道“遼王已有防備,府里守衛森嚴,這斬首行動倒有些麻煩了。城里王府勢大,即便我調守軍強攻,也無濟于事,反而弄巧成拙。”
賈琮點頭道“世伯所言甚是,我正是慮到這個,方才隱忍不發,如今時機還差了些。”
楊雄道“我不能在此地久留,恐惹遼王懷疑。”
賈琮道“世伯可以巡視軍備為由,在城里逗留幾天,我再另尋他法。”
“好,一定要快,否則夜長夢多。”楊雄道。
“這是自然,諸位都回去歇著罷,養精蓄銳。”
賈琮擺擺手,轉身回房,靠在躺椅上閉目沉思破局之策。
這一回,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一邊,要想兵不血刃削一藩還真有些難度。
論天時,時間在遼王這邊拖得越久,諸王串聯媾和的可能就越大,京中的案子也不能久拖不決。
論地利,遼陽城是遼王的地盤,幾代人耕耘近百年,若是一擊不中,恐怕自己這點人都得填進去。
論人和,城里除了楊雄并總兵衙門的兵馬一兩萬人外,其余朝廷兵馬皆分散諸衛城、堡寨,倒是遼王數萬雄兵都在城內,占據絕對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