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沙漠上落日西沉的時候,昆侖山下已經月上柳梢。
曹余生有自知之明,會議室他自從出來之后,就再也沒進去。
里面的會談在技術上太高端,他湊不上數。
不過在外面聽著,里面的情況,倒是不像之前那么鬧心了。
之前那是真得吵,這會兒動靜沒那么大了。
“什么情況?”曹余生有些納悶,問了問身邊的楊拓,“怎么忽然安靜了?”
生物神經學不是楊拓的專業領域,所以里面的會議他并沒有直接參與,也在外面旁聽著。
比起曹余生,他自然跟得上里面的進度,這時候解釋道:“里面的幾位雖然都是生物神經方面的專家,但擅長的領域還是有所區別的。
之前是他們的共同領域,當然會爭論,這會兒開始課題分工了,各自負責一塊內容,自然就吵不起來。
不過像現在這么安靜,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
“說明有阻礙,結論暫時出不來,各環節還沒到銜接討論的地步。”楊拓扶了扶眼鏡,“也不知道林朔到底能給他們爭取多少時間,這么下去可不行。”
正說著,苗光啟走出來了。
苗光啟戒煙已經有十多年了,可自從昨天破戒之后,就跟十多年的帳要一次性還清似的,一旦閑下來就犯煙癮。
點上一根煙,苗光啟吧嗒吧嗒抽著,沒吭聲。
一看他的神情,曹余生原本就被楊拓說得惴惴不安的心情,更是跌入了谷底,沉聲問道:“搞不定?”
“搞得定。”苗光啟抬起頭來,“可是一頭不夠。”
“啊?”曹余生嗓門一下子就起來了,“什么叫一頭不夠?”
“目前多佛惡魔神經信號的遠程捕捉原理,我們已經弄明白了。”苗光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跟鯊魚類似,能偵測到獵物肌肉神經的弱電信號,提前判斷獵物的動向。
可是多佛惡魔要強得多,它不僅能捕捉獵物的所有神經信號,而且還能模擬還原,甚至能夠短時間阻斷獵物本身神經信號傳導,覆蓋以它們的神經信號。
這一系列現象,有半數是我們生物學家暫時無法理解的,只能寄希望于理論物理學的突破。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照抄。
可問題是目前這頭多佛惡魔的幼崽,一直處于一種類似休眠的狀態,這讓它的神經活動非常少。
我們現在連抄都沒抄不上,沒東西抄。
逆向工程也沒辦法做,神經網絡的欺詐和入侵更是無從談起。”
“那弄醒它啊!”曹余生說道,“弄醒它不就行了嗎?”
“弄不醒。”苗光啟說道,“我已經讓狄蘭試了所有的辦法了,就是弄不醒。”
“還有這種事情?”曹余生驚訝道,“為什么會這樣?”
“聯網激活。”楊拓這時候說道,“這種幼崽可能在一定成長周期內,只有在成年多佛惡魔的神經聯網中,它才可能被激活,否則就一直是休眠狀態,這樣便于成年多佛惡魔對它進行保護。”
“對,極有可能是這樣。”苗光啟點點頭,“所以,一頭不夠,還得找頭大的,跟它聯上網。”
“那讓林朔去抓呀!”曹余生說道,“都到這個份上了,開弓還有回頭箭嗎?”
“難。”苗光啟說道,“目前兩頭之間的局域網,我們是可以接受的,并且樂于見到的。可萬一連上互聯網了呢?這樣我們根本就沒時間做逆向工程和神經欺詐,整個多佛惡魔種群全都來了,怎么辦?”
“距離控制。”楊拓說道,“既然多佛惡魔的遠程聯系距離是七十三點六公里,我們就嚴格控制這個距離,把一頭成年多佛惡魔隔離開來,送到俘獲幼崽的身邊。”
“談何容易啊。”苗光啟說道,“根據云秀兒的匯報,林朔面對一頭成年的多佛惡魔,確實游刃有余,可他目前頂在前線了,防止多佛惡魔的斥候找到幼崽。
林朔現在動不了,而除了他之外,無論是云秀兒還是苗成云,都沒辦法對付一頭成年體,其中云秀兒精力還透支了。
那么這頭成年體多佛惡魔的捕獲,現場誰去完成?”
“苗雪萍。”曹余生說道,“只有她這個九境借物大圓滿的獵人,才能指望得上。”
“我也是這么想的。”苗光啟說道,“只是,這紅沙漠的地形不利于借物,而且她神智也有些問題,我是真怕她給林朔幫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