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餐巾紙,這人再抬眼看過來,除了眼睛里有些血絲之外,其他沒什么,整個人泰然自若。
林朔嘴角抽了抽,還是沒說話,等他自己主動開口。
“總魁首見笑了。”李泰安沖林朔抱了抱拳,隨后說道,“我從小受家父教導,我們獵門九龍家族,世代監視九龍級異種,身負人間重任。
能耐大小暫且不論,首先心思得沉穩,凡事不可慌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所以,家父給我起了泰安這個名字。
我恪守父訓三十年,卻沒想到等他老人家去世之后,我不但無法將他好好安葬,卻……”
說到這里,李泰安眼眶又紅了,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接著說道:“大半年前,我們李家在大地震之后,房子沒了,人也紛紛跌進了裂谷。
幸存者在裂谷深處重新集結后,卻發現那里地形險惡,極難脫困。
三十八個幸存者中,家父已經身受重傷性命垂危,除了我之外,以其他人的修為出不去。
可我又不能放棄他們,況且在家父去世之后,我作為獵門龍頭之一守土有責,別人都能走,唯獨我不行。
至少,我要留在那里獲取足夠多的情報,否則我以什么臉面來見你這個獵門總魁首?
所以我就留在那里了,率領族人跟地底下的東西慢慢周旋,后來找到一個洞穴,算是能暫時存身。
只是這些地下異種十分強大,我們族人不僅個個身上帶傷,而且還缺糧斷水,前景一度令人絕望。
也不知道到底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我們后來找到了一處地下水源。
可這一趟往返取水的道路,那就是一條黃泉路。
為了取水保水,族人死傷大半,就連我都身受重傷,被迫在洞穴里修養了三個多月。
這三個月間,我只能目睹身邊的族人越來越少,卻無能為力。
我養傷期間,我二叔李天嵐說,找到了一種可以食用的異種,戰斗力不強,肉還挺香的,用來給我養傷恢復很不錯。
肉送到我面前的時候,是烤好的,不帶骨頭。
我李泰安半生修行,人體結構還是了解的,哪怕被烤制得面目全非,我還是認得出來的。
那是人肉。
我李家族人戰死者的肉。
可當時那個情況下,我能怎么辦呢?
再在地底下堅守,那是死路一條。
既然全族覆滅的結果已經無可避免,那唯一的辦法就是我養好傷出去,把這些日子在地底獲取的情報通報給獵門,這樣這個事情才有希望。
所以我只能裝作不知道,吃著族人的肉,養著身上的傷。
三個月后,也就是五天前,我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
可身邊的族人,只剩下了我二叔李天嵐。
四天前的晚上,在我臨出發之際,他失蹤了。
我沒去找他,因為我猜得出來他去干嘛了,而且我也知道如果我再不趕快出來的話,很可能會遭遇異種就此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