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怡山之事,門主可有消息了”
孔孤皙撲通一下跪在地面上,垂頭把話講了,李周巍聽得眉頭緊鎖,一直等到他講完,遂松了眉,搖頭道
“門主,你家這族人當真不愿見”
他牢牢盯住孔孤皙的眼睛,看著孔孤皙又是凄涼,又是惶恐地點頭,不似偽裝,這門主又把自家兄弟寫的信遞了上來,李周巍讀了,這才勸道
“海外宗門本不可信,自小離宗,能向著孔氏也難,罷了吧”
他一邊讓孔孤皙下去,一邊試探著提醒道
“不過這事同我說的不算數,還要前去找一找真人,等真人回來了,我自會派人過來。”
這話一說,孔孤皙放下去一半的心又提起來,嘆息著退去找孫柏療傷,李承將他送出去,若有所思地上前來,嘆道
“長奚真人選得不錯,孔孤皙雖然不見手段謀劃,可貴在看得開、放得快,又舍得低頭,僅僅這幾條已經足夠救下玄岳了”
李周巍贊同點頭,道
“雖胸無韜略,平日庸才,卻不失為危難之棟梁,傾頹之良駒,看得清、咽得下,你說起來是僅僅這兩條,又有幾人能做到真有傾頹之日,生死不過幾步抉擇,幾人夠得著他”
李承贊了,憂慮道
“只是此刻真人未歸,靜怡山又反復,今后更難走了。”
李周巍不置可否,只道
“大不了山稽郡、玄岳山門都讓出去,總不會一無所得的,沖在前面的也是玄岳修士,拋去早就得罪的都仙不談,只要我家小心,這事情一定是穩賺的買賣。”
“只是山稽與玄岳山門不能上來就丟,畢竟我家還沒進去過上來丟了也對名聲不好,守一步退一步,總比沒拿到過好。”
其實這場大戰下來,除了安思危,李家幾乎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損失,無非是一些地界上的蠅頭小利和傷勢,自家有紫府,只要人還在,全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他稍稍一頓,為安思危的事情憂慮了一陣,終于看了看那靜怡山的信,思忖一息,回道
“你說靜怡山反復,我看未必。”
李承抬頭看來,李周巍則道
“玄怡真人是不是真被純一道拖住不好說,可這靜怡山的孔孤漠未必是不顧及孔家。”
“若我是長奚,肯定是要給自己留幾道血脈的,孔孤漠興許是長奚最后的安排倘若我李氏出爾反爾,并不庇護他孔家,取了東西與都仙道瓜分甚至更惡劣些,為與紫府中期的鄴檜交好,將他孔家的人都趕了去”
“那海內的孔氏必然滅門,連嫡系都留不下,孔孤漠這斷絕關系的孩子才是孔家真正的最后一枚火種,作為紫府真人的弟子,這筑基是一定的又拒不援救家族,顯然是只白眼狼,幾位紫府真人便不會趕著玄怡真人當面殺他。”
李周巍一邊翻找書籍一邊開口,李承立刻明白過來,他遂道
“家主的意思玄怡受了長奚好處,條件未必是救玄岳門,反而是置身事外,保住孔孤漠”
“未必。”
李周巍提筆道
“長奚是聰明人,聰明人不會自找苦吃,既然同我家說了靜怡山是助力,那條件中興許也有幫助玄岳,只是或輕或重,或必須或盡力,或酌情行事,擦點邊過了,都是可以算的,這樣我家真人上門時也有交代。”
“這事情還未完全有交代,且不要把靜怡山看太重了,海內之事,大多數只能靠自己。”
李周巍稍稍頓了筆,終于露出憂慮之色,道
“這些不過末節,唯有真人遲遲未歸,才是我最擔憂的。”
玄岳的處境再怎么艱難,也終究是玄岳而已,自家可以抽身,無論起了什么變化,李周巍都有信心應對,唯獨李曦明不能有事他一出了事,不但望月、玄岳兩家頃刻之間就要完蛋,李周巍自己都要流亡海外去了
太虛。
一片空曠黑暗,李曦明身披天光,沉默地坐在白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