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久問一身樸素的道衣,迎接他入門,目光仍在那天地上緩緩瀟灑的明陽光彩上停了停,暗暗感慨,心中嘆起來:
‘多事之秋!’
大宋立國至今,劍門一直算得上逍遙。
劍意本就有凌駕于修行諸藝之上的獨特地位,年年壓藏,根基深厚,又秉持著多年以來的避世準則,論底蘊,如今宋國太陽道統之中,其余幾家加起來也不如一個劍門。
可程久問明白,這份逍遙可能已經到此為止了。
李周巍則停在山中,細細看了一眼立在山頂上的這顆玄松,稍稍行禮:
“見過天角前輩。”
隨著他這一聲落畢,竟然有一片溫和的青光灑下,一道溫和滄桑的聲音響徹在山巔:
“王上不必客氣,都是自家人。”
李周巍微微斂色。
在他的靈識之中,這整顆玄松仿佛一瞬間活了過來,浩瀚的神通匯聚而下,五道『角木』神通已然圓滿,溝通太虛,絲絲縷縷,直沖天際!
‘果然…這位靈修,早就已經是神通圓滿了!已經多久了?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
“五法臻極,又是堂堂『角木』,木德之中的生發之征,隨便一個神通都是生死人肉白骨,如果能離開這座劍峰,哪怕『角木』不擅長斗法,照樣能把北方一群修士打得找不著腦袋!’
李曦明當年突破紫府,前來此地,凌袂曾言這一位前輩已經五十年不曾開口,可時光如水,李曦明突破至今已五十年有余,也就是整整一百年!
‘倒也是…如今凌袂出關,不但是劍門百年來最巔峰之時,甚至要對上那位洞天下來的仙修,也不能再閉關下去了。’
他只行了一禮,道:
“前輩客氣了。”
這棵玄松微微搖晃,沙沙作響,撒下一捧捧清光,在李周巍面前不斷凝聚,照向他的面孔,李周巍只覺得一道春風拂過,面上那淡淡的霞光赫然消散,連帶著深可見骨的傷口也迅速愈合,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多謝前輩!”
李周巍低頭,鏗鏘有力地應了,心中微動:
‘好厲害的神通!’
李周巍這一身法軀極為特殊,可不是尋常紫府,隨意修修補補即可,別人想要為他療傷,對明陽沒點造詣還真上不了手!
‘是這位前輩歷經風霜,在明陽之道也有極高的造就…還是說,『角木』神通圓滿,已經技近于道,有成全諸法之功?’
程久問始終低著頭,恭敬地立在一旁,著眼看著天角并未在回答,這才落了座,靜靜地為這位魏王沏上茶,微微一笑:
“難得見魏王一面。”
墨袍青年身姿挺拔,哪怕岸邊大戰將起,眉宇間亦無焦急之色,道:
“當年劍門避難的事情,要多謝凌袂前輩。”
程久問搖頭道:
“魏王不必客氣,成言如今折在魏王手里,算是還了這份因果,至于庇護…無論師叔肯不肯出手,魏王必然能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