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盧早就等著這一句話了,聽戚覽堰確定了這消息,頓時大喜過望,那人身面容清秀,含笑點頭,戚覽堰轉去看這慕容顏,半真半假地笑道:
“慕容道友,今日一戰,我尊你為白海鎮守,調度諸修,成則大功,敗則白海盡失…”
慕容顏面色微變,正要推辭,抬眉來望,卻見著這少年目光陰厲掃起來,神色自若,唇齒嗡動,神通裹挾:
‘我已經忍了你十八年,慕容家亦忍了你十八年,你以為你還有多少機會?白海若丟,要個頂罪的人物,我一定拿你祭旗!’
慕容顏又驚又怒,那張臉緊繃起來,卻在戚覽堰冰冷的目光下,始終沒有開口:
‘你固不肯入釋道,可到時叫慕容家抱了你的腦袋回去,頂著江淮丟失的因果,看看他們愿不愿把你尊成一座大慈不忍殺金像…抬到釋土里頭去!’
……
“轟隆!”
狂風大作,暴雨如注,陰沉沉的雷霆炸響在云層中,劍峰之上銀白凝聚,色彩鮮明。
劍峰曾是兌金修道之所,金氣匯聚,召引玄雷,哪怕有『角木』庇佑,滾滾雷霆仍眷戀不去,穿梭其中。
程久問靜靜地在樹下跪坐了五十八日,天冷氣清,無端暴雨,桌案上卻沒有一點雨水,杯中平滑如鏡,倒映出他的雙眼。
他心中唯有憂慮。
“畢竟是…以庚補兌之道!”
劍門之中的道統為【太昱孚性書】,本是五金齊全的大道,唯獨最后一道『金竅心』早早無氣,落得一空。
這道統絕對算得上是完整了,可修行到大真人的劍門修士少得可憐,除去程留行師徒,后世唯一修行到大真人只有一位衍瀅,卻不是兌金,亦不是劍仙…劍門神通都少,關于參紫的經驗便更少。
神通之中,最忌諱異種相合,雖然庚兌之間常有互補之事,可不慎之下,影響性情和道途都是常有的事情,更遑論這個時候凌袂還要應對胎中之迷!
他從陰司的態度就知道自家長輩必成,可這群幽冥之鬼可不會管有什么影響!
似乎是感應到了他的焦慮,那顆玄松搖晃,雷霆之中響起了醇厚的聲音:
“庚兌相合,又是『今去故』,并無大礙,兌金喜缺,不易求全,古往今來,以五道兌金成大真人者,屈指可數,亦背離兌金本意,不是好事,更不能成道,四兌一庚,方才是正道。”
“此道若能修成,反而叫他的兌金更盛。”
這話潺潺如流水,讓這位真人稍稍松了口氣,卻聽玄音回蕩:
“真君曰:‘兌在缺,在折毀、在器為鋒,在民兩忘、在地不從地,在秋不得秋、在物有馳變之志,在身有殺害之心…散體消,變『庫』,發體歿,變『庚』,納體藏,變『匱』,得體滿,變『乾』。’”
他這話語如同洪鐘大呂,震動四方,引得秋露紛紛揚揚,落地為珠,叮當滾動,如漿如水,滲入地面,化煞化礦。
程久問冒認燈下黑,不識月邊明,此刻才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這位大人不僅僅是一位『角木』道統、神通圓滿的大修士,還在真君座前聽過講、學過道,堪比嫡傳弟子,他的『兌金』道行絕不會比『角木』低!’
果然,天地之中的雷霆一時停歇了,秋風蕭瑟,滾滾而來,竟然有氣象變化,暗暗成全洞府之中那人!
“乾者,魏魏湯湯,與天齊滿,是為齊,古代乾金即為『齊金』,諸修用【金】來代表修行圓滿,可金德正性并不傾向圓滿,如果牽強附會,非要選一個,就是齊金更合適。”
這座靈松在山中修行了無數歲月,語氣平靜溫和,前一段造氣象成全凌袂,后一段指點他程久問,讓這真人立刻靜下來,滿目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