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真人在外頭默默地等著,大殿內里的光輝已經濃厚至極,銀赤二色漸漸在大殿中分離,一陣如朱砂墜下,又一陣好似汞水翻滾,滿地的府水一同沸騰起來。
李闕宛懸空而立,手中的敕丹靈寶光芒大放,早早打入其中蘊養的【太陰靈萃】漸漸得了感召,如同天空中的赤光如烏云褪去,從中穿下一點如月光般的清色,撒在李烏梢面上。
『府水』得了太陰之力牽引,頓時綻放出無數玄機,李烏梢一身上下沸騰起來,終于保持不住原型,整張面孔向前扯,在滾滾的府水之中化為一條膚色漆黑蒼茫的兇戾鉤蛇!
這只老妖在李氏崛起中得到了太多好處,從一開始的配命到多年在青池宗的資糧享受,讓的他每一寸骨血都浸滿了靈機,在這浩瀚的府水之中驟然變化,從上至下,化為湯湯的烏色靈水。
李闕宛神色極為凝重,一身的神通催發到極致,平生的所有巫術道行一力促成,托起手中的靈寶,驟然感應!
這可苦了維持玄池的誠鉛真人,他只覺得渾身法力供不應求,當真面色大變,只硬著頭皮全力供給,這一瞬在他身上漫長的像是永恒,終究堅持不住,咳出一口法血來。
這口法血還未落地,天空中的所有光彩如同一場夢境般消散不見,原本光明無限的大殿一瞬暗下來,兩旁的法燈和種種裝飾早已經被神通法力侵蝕的一干二凈,只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嘎吱!”
上首的女子方才站穩,緊閉的大門驟然打開了,外界的光彩照進來,顯現出滿地的殘骸和淺淺覆蓋在地面的府水,李絳遷快步到了上頭,還未來得及開口問,那女子已經攤開手來,亮出那一枚銀赤二色的靈寶。
這枚靈寶上已經多了一道細微的花紋,如同一條黑蛟,張牙舞爪的盤繞在這拇指大小的靈寶上,在銀汞的云彩中沉浮起落,神異非常。
李闕宛只笑著點了點頭。
李絳遷本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今眼前一亮,面上終于有了喜色,后頭跟進來的李曦明松了一口氣,忙把一旁的誠鉛扶起來,謝道:
“多虧誠鉛出手相助!”
這話亦叫李闕宛看過來,目光中深有同感。
這可不是客氣,在李闕宛看來,李烏梢此劫能安然度過,第一是太陰靈萃實在太過貴重,彌補了提早凝練的大部分虧空,第二就是誠鉛了,沒有這一位紫府初期、同為『全丹』的修士相助,絕對要麻煩數倍。
這位真人為了出手相助,自個兒都吐了口法血,自然有不小的功勞,只是面對李曦明的話語,誠鉛只搖了搖頭,忙道:
“前輩言重!”
他的神通還未調息過來,面色卻很有焦慮苦澀之色,不等李家眾人說些什么,咳嗽兩聲,匆匆道:
“此我份內之事,不必多說,只是…”
“我本要替師尊處理后事,不曾想一呆就是大半年了,耗費了這樣多的時間…過嶺峰那一頭離不開我…還請容我去一趟東海!”
誠鉛前來的時候顯然沒有想到要花費這樣多的時間,他的焦慮之色溢于言表,李曦明反倒不好多說了,只好從懷中取了丹藥,送到他手中,這才目送他離去。
等著此人離去了,李絳遷這才回過身來,低聲道:
“如何?”
李闕宛只搖頭,稍稍感應了一陣,抬起纖手來,伸出食指,輕輕咬破,沾著自己的血在紅唇上一抹,這才聽見她喉嚨中有低低的咳嗽之聲,過了十幾息,她沙啞著聲道:
“巫術被『宣土』神通撞了,本有很大反噬,一年內不得施咒,兩年內不得言語——連用神通傳音都不行,好在【晦符】有所加持,又過了這大半年,已經大多化解。”
“至于烏梢前輩。”
她的聲音雖然沙啞,卻還能聽出原本輕柔的音色,低聲道:
“有我和誠鉛道友緊急彌補,提前凝煉,借助太陰與府水應合,已經好了許多,只是剩余蘊養時間可能會有所變化。”
“這倒是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