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一旁的誠鉛都聽得愣住了,李周巍失笑,道:
“誠鉛,你與景岹真人去一趟汝州。”
誠鉛會意點頭,林沉勝則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即刻駕風而起,庾息始終懸著的心微微放下,聽著這位魏王道:
“守得好了,必不使你空忙,等著此間的事情處理罷了,我會親自去汝州。”
庾息連連點頭,乘風去了,李周巍這才側過身,尹覺戲已將公孫碑的遺物送上來。
同樣中了此術,姜輔罔一身靈甲崩碎,公孫碑的盔胄卻完好無損,只是黯淡無光而已——這其實恰恰是這人的甲衣太次了,連主人重傷隕落了也分攤不到多少,不如姜氏之物,讓姜輔罔區區二神通都有遁走的能力。
另一柄是這位將軍祭煉了一輩子的血斧,其余之物混亂繁雜,儲物袋在神通交鋒中爆碎,諸物隨著他的隕落四下飄散,尹覺戲自從田野中拾了一『少陽』一『晞炁』兩道靈資回來,其余之物散落,也不知成全哪位小修的機緣。
‘堂堂紫府中期的修士,的確是潦倒了。’
他掂量掂量了那枚血斧,發覺以『晞炁』、『少陽』為主,只能略有惋惜地收起,聽著尹覺戲笑道:
“果然是望風而降,數日即破!恭喜大王!”
雖然洛下的兵馬還不足以抵擋大趙的反撲,可此刻大局稍定,只要安撫陶氏,穩住陣腳,等待大宋援兵前來鎮守即可,一切頗為順利,李周巍心情大好,一邊踏風而起,一邊笑道:
“果然”
盡管眼前的魏王是在笑,這兩個字吐出,尹覺戲依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力,這真人低了低頭,緊緊跟上,輕聲道:
“屬下在家…在山中修道時,曾聆聽過大真人的教誨,老人家雖然不知大王會奇襲洛下,卻料定大王必有一日前來此地,諸修必然望風而降…”
李周巍挑眉:
“大真人遠居南海,竟然對大趙時局了如指掌”
“真人看的是地勢,而非局勢。”
尹覺戲神色鄭重,道:
“大真人說…小丘好移,雄山難覓,洛下沒有鏜刀、大黎一般的雄麗,亦沒有小室、景川的險峻,只不過一梁川,還因證道斷了根基,被居高臨下地掌控,常年不在洛下諸修手里。”
“地脈靈氣不足,連紫府大陣都顯得虛弱,便代表著洛下修士沒有固守的根基,中原多戰亂,平原沃野,四處漏風,今日敵走,明日寇來,其主不能長守,必多惶惶委屈,而漸輕易其幟,有此代代熏陶,子孫必以屈降為第一要義。”
“譙、魏曾為魏臣,羊、沮,本是梁將,賈、庾亦為一諸侯,皆數降而歸趙,故而說…【依山有節,落野無骨,舉高凌下,勢卑說降】,此『都衛』之【降屬】也,印證在神通『南惆水』,攻伐不能不慮。”
李周巍笑著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了些許驚艷之色,道:
“尹氏將門之后,傳承未絕——你看這陰陵,是高還是低”
尹覺戲輕聲道:
“恐是人心不和,而非地利。”
李周巍哈哈一笑,心中對那位素未謀面的大真人多了幾分好奇,最后環視了一眼暗沉沉的天地,道:
“走罷,同我去一趟陰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