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他既然答應過了,賈酂也為他取下了梁川,自然不會食言,這才派況泓前去梁川,暗暗吩咐著他提醒賈酂,不曾想玄惟同樣想到了這一點,更快一步,反倒讓他先趕過來,又不敢是玄惟提醒的,只能唯唯打著哈哈。
‘倒是被他先一步做了人情。’
見李周巍并未追問,賈酂趕緊低下頭,哀道:
“魏王!魏王…屬下的晚輩…還在閉關…一旦山芒堂墜,砸在大陣之中,牽連太虛,他必然隕!還請魏王三思…”
他沒有保全山芒堂的意思,甚至早早就知道自家基業不保,卻沒有想到是秘境墜這樣酷烈的事情,泣道:
“賈酂愿以舉族資糧獻上,只求魏王放他一條生路!”
魏碭山在紫府大陣中突破,外界的影響已削弱到很低,公孫碑隕甚至譙氏秘境墜有一定影響,賈酂咬咬牙也就認了,可實在架不住山芒堂就在魏家的大陣頭頂上!
這一道秘境砸下來,這晚輩必然當場暴斃!
賈酂得了玄惟的密信,簡直驚出一身冷汗,早些時候還在勸庾息,這下輪到自家頭上,一句話也不多,偷偷摸摸的就往回趕了——所幸他神通低微,又受了傷,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李周巍當然知道這情況,雖然心中稍有遺憾,卻已經派了李闕宛在襄鄉等著,即便保了秘境,也要自家人進去一趟,可他還未言語,玄惟已撫須而笑,道:
“賈真人多慮了,魏王已經為你家晚輩備好了退路,取了一『清炁』寶物【懸虛寶寧鐘】來,讓介杏同你去一趟,此事不難!”
李周巍心中一跳,賈酂則又驚又喜,玄惟緊接著道:
“抓緊時間了!”
賈酂頓時一驚,口中謝意連連,一刻也不多留,化為一道光影下,消失得毫無蹤跡,玄惟這才轉過身,似笑非笑地道:
“賈氏今后要去宋國的,這人情陶氏用不著,不如成全魏王。”
李周巍輕輕吐氣,頭一次有了贊許之色,道:
“承前輩情了。”
這其實不是人情這么簡單,李周巍要的不僅僅是靈資,還要洛下所有秘境一齊墜,多這一道山芒堂,其中的氣象差別可不!
而玄惟要的也不過是【白簾舊夢樓】和【陰閏夷氣】,兩人心知肚明,互不點破,只看著這位魏王緩緩解下長鉞,眼神靜靜地望著太虛中的那點明陽光色,慢慢專注起來。
一瞬間,濃烈的黑暗彌漫開來,被壓縮在這彩光之中,如同化不開的墨,龐大的夕陽如同水中的倒影,扭曲的晃動著。
李周巍一身的盔胄已經浮現而出,長鉞高舉,麒麟躍動之文晃動,一瞬間金光濃郁,華陽王鉞瞬間膨脹,貫穿太虛,如同山大,高高揚起,驟然墜下!
【分光】!
“轟隆!”
這【督陽洞】作為秘境,極難傷害到本體,天下修士這才大多以靈機沖擊為上,可如今本就搖搖欲墜,玄惟又解了庇護,當即生變!
太虛中一片顫動,天空中狂風席卷,一片明亮的天色中閃閃著一點斑白,整個陰陵的修士一同抬起頭來,若有所察地驚恐而望。
那一點斑白如同掉清水的一點的墨珠,飛速擴大,淡白之色鋪天蓋地,照耀進荒野之中,終于見到無數金色的亭臺樓閣,在所有人的視野中明亮。
砰然墜!
這片秘境大陣本還算完好,卻因為玄韜破裂而出現了遍地坍塌,無數尊貴的亭臺樓閣相互擠壓,轟然灑,滿地琉璃黃金、紫沙白石,與殘破的大陣一同響應,浮現出無數禁斷!
一時間地動山搖,地脈震動,紫府大陣不斷明亮,正壓著四處波動起伏的靈機,閣樓倒塌,天上的修士早已結起陣法,穩定波動,卻仍然如雨點一般掉下來。
這天際當即有少陽之光閃閃,中年真人邁步而出,手中光彩綻放,隱約有三陽之氣交織:
“『奉東君』!”
浩然之光傾瀉而下,將肆意橫流的明陽色彩通通壓制,所有的光彩一擁而上,直沖天際,天象數變,東一縷西一縷火焰跳起,一瞬便有無窮紫焰在天際燃燒,照得整片陰陵紫光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