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伸出手來,吹了吹茶,道:
“蕭錦州,我也知道他,夸得天亂墜,說成道之種子,可他不如你,道慧再高,終究一場空。”
蕭初庭凝視一眼,行禮道:
“竟能得大人贊賞。”
楊天衙放了杯,眼中有了一絲真切的惋惜之色,道:
“可惜。”
他笑道:
“更何況…蕭初庭,即便你是這樣的天驕,你還是證不成。”
楊天衙目光從他身上移走,投入遠方的黑暗。
語氣冰冷、果決得像是已經發生過的事。
蕭初庭仍不動容,哪怕眼前的是陰司頂級的陰神、一言足以決神通生死、撥弄整個江南如同棋局的大神通者,這金口玉言的判斷仍像一場風,從他的耳旁輕飄飄刮過去了。
他道:
“既然如此,大人愿意見我,是要來看一看滄州手段的。”
聽到滄州二字,楊天衙流露出怪異的笑容,那張面孔露出少有的、作為人屬的情感。
像是諷刺,又像是憐憫。
他道:
“不止是。”
這判官笑起來:
“你既然問了楊功曹一個問題,我也要反過來問你一個。”
他的語氣平靜了:
“蕭初庭,想必記得【金橋鎖】。”
蕭初庭低頭:
“自然記得。”
楊天衙道:
“【金橋鎖】本是青階之上,閉鎖道宮之門,玄念橋前的金鎖而已,只是歷經多位大神通者看護,漸漸有了神妙,最后成了法寶…”
“清元淥水真君當年在太虛設下【金橋鎖】,就是為了防止忿怒法相,【怒目四魔帝剎顯相】還有響應,救走凈盞,二來,用【金橋鎖】,也是名正言順。”
他笑道:
“畢竟,忿怒道是七相中唯一一道由青玄修士入釋所化之道。”
“可偏偏淥水、修越,乃至于諸方一同關注,使大戰混亂,卻叫那人失了控制…因是你出言擋下,諸家便都覺得是我陰司干擾。”
這判官聲音輕飄飄:
“今日,本尊倒是要問一問。”
“誰給你的膽子”
蕭初庭立在雪中,仿佛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他卻并不驚慌。
楊氏既然不愿插手坎水,也必然不會動他蕭初庭,無非是試探!
果然,見他不言,楊天衙笑道:
“望月湖。”
蕭初庭靜靜地道:
“大人無非想問,當年是為誰效力,小人身為坎水修士,當年神通低微,不識大體,自作主張,借勢親近月湖…”
楊天衙哈哈一笑,打斷:
“不識大體你太識大體了!可蕭真人,望月湖又豈會無故幫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