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的病歷,會記錄這么詳細的信息嗎
據唐澤的說法和他的了解,唐澤的自閉癥除了一開始接受過醫療機構的治療外,基本都是由他父母親自接手進行的。
由于短暫的正規治療沒有得到什么效果,唐澤夫婦從唐澤三四歲起,就已經轉向了更多新興的治療方案設想與實驗,再之后,他們就自行投身相關領域,開始了自己的前沿研究。
不管怎么想,這都不應該是“調取一些資料”就能了解到的信息。
這個醫生,從婚禮現場開始,就一直非常注意唐澤的情況,十分反常,他此時手上在翻動病歷,嘴上的描述卻非常流暢,根本不像在照本宣科的樣子。
聯想到,正是唐澤叮囑毛利叔叔來見一次風戶京介這件事
聊到了自己的研究,幾經按捺還是多少流瀉出了一絲興奮之情的風戶京介清了清嗓子,止住了還欲繼續傾吐的欲望,正經地詢問道“來到東京之后,他的學習成績是不是一直不太好”
“關于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有留意過”毛利小五郎回憶了片刻,不得其解地搖頭。
“唐澤君,我懷疑他可能是一位超憶癥患者。正是因為記得的太多,太清晰,超憶癥患者往往無法清晰地整理出重點知識與生活瑣事的差別,等到應試的時候,注意力就會控制不住地分散我想,這是他會與令媛癥狀不同的原因吧。”
風戶京介這樣解釋給他們聽,也這樣告訴他自己。
他的作品,絕對是沒有出問題的。
他已經利用這種手法,完成了多位青少年的改造,保留經驗記憶,剝離他們關于自我與過往生活的部分,再在接下來的治療中,針對性地進行暗示植入
比起意志堅定,人格穩固的成年人,這些心性未定的孩子們是更好發揮的畫布,短短十幾年的記憶,在那些特殊器械的作用下,只會被無盡的情緒和幻覺沖刷殆盡。
唐澤沒有如他所愿的被徹底漂白,一定是他自身記憶結構特殊的原因。
學派當中的研究者們,關于唐澤昭,這位導師最成功的作品,傾注了最多心血的孩子,究竟是如何患病,又是如何痊愈的,觀點各有不同。
那個介紹冤種鄰居來他這看病的倉橋信彥,主張的就是“人格塑造”理論,也就是所謂的“精神編程”,認為導師夫婦利用他們的理論,像制造人工智能那樣,一點一點矯正并重塑了唐澤的認知,約等于從舊有的軀殼中,制造出了一個全新的靈魂。
風戶京介部分贊同他的理論,即利用矯正去重塑認知的這一步,但關于“制造新的靈魂”,他是相當不認可的,在這個問題上與倉橋甚至爆發過嚴重的爭吵。
回想起來,當時還是沖動了,否則身在警務系統內部做后勤人員的倉橋信彥,一定可以給他很多助力
他不認同的原因,是因為親手嘗試過。
經過數十名失敗案例的積累,風戶京介非常確信,“人格是記憶的縮影,認知是人格的投射”,想要制造出一個全新的靈魂,就必須先制造完整的、飽滿的記憶。
要是能這么簡單地操縱記憶,他們早就有辦法治療唐澤昭了,何必繞這么大一個彎子,多此一舉。
終于把黏在唐澤病歷上的視線挪開,風戶京介做了個深呼吸,逼迫自己分出一部分的注意力,仔細查看這個叫毛利蘭的姑娘的檢查情況。
“ri檢查的結果沒有任何異常,您如果一定問我醫療建議的話,我建議各位不要繼續刺激患者的情緒,讓她處在盡可能的放松狀態,然后接觸一些可能喚醒她反應的人與物。”一談到了利益不相干的毛利蘭,風戶京介的語氣立馬干巴了起來,“這樣的話,她是有可能慢慢找回一部分記憶的。情況仍然較為樂觀,不用擔心。”
“那唐澤君呢”聽了半天的佐藤美和子,抬起頭看向風戶京介,堅持地追問道,“不能因為他失去的記憶不多,就忽視他的治療。”
“可是,就我所知,唐澤君是有前科的少年犯。”發覺她在挑戰自己關于唐澤昭病情的處理權,風戶京介眉頭一跳,直言不諱地予以還擊,“他的失憶,很有可能是對傷痛記憶的一種回避。讓他想起這些事,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