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盤嗎”淺井成實將它念了出來,到底沒控制住表情,冷笑了一聲,“他從這場火災里得到的感悟,就是這個”
“我想,他一開始也許不是奔著從中獲取名利而這么做的。但等到他真的做出了這個極端的選擇,他突然發現,失去了壓在頭頂上的權威,又有著父親的名氣為他保駕護航,他竟然真正地脫穎而出了。”唐澤走到他身邊,看著那畫面中唯一的亮色,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而且,雖然黑白的畫面看上去不是那么明顯,但從這套照片中,還是可以看出來,他父母的形象,都不是人類。”島袋君惠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們都是,與殿堂里的其他陰影相似的,雕塑呢。”
“依舊,不感到意外。”淺井成實點了點頭。
“我想森谷帝二教授,從很小的時候起,應該就被他父親認定,他具備建筑家的天賦與才華。”殘忍的猜測在舌尖打了個轉,柯南抿了抿嘴,還是沒有將那純粹的猜想說出口。
距今15年前的火災,不論他如何分析嫌犯的心理,在內心深處,相信森谷帝二就是兇手,也早已失去了調查取證的可能性,案件的追訴期也不允許他節外生枝。
只要能將眼前的案件坐實,也就足以按死森谷帝二,不必過多陰謀論。
在淺淺地吸了一口氣之后,他繼續往下說“沒有辜負這份期待,森谷帝二教授也確實在30多歲之后,打響了業界的名氣,再加上隅田運河橋令他榮獲了新人獎,他的事業徹底迎來了騰飛。”
“所以我都說了,一個建筑家,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毀壞自己的作品”毛利小五郎不認同地搖頭,還是沒能接受他的邏輯,“尤其是運河橋,你不都說了,那是他事業騰飛的,有什么理由要破壞它呢。”
“這就是個很有趣的問題了。在那之后,森谷帝二教授不斷接到各式各樣的委托,不斷生產出新的建筑,但一個念頭,慢慢萌生了出來。不,或許,這是他從一開始就懷抱有的想法。”捏著變聲器,柯南沖著手機的聽筒,斬釘截鐵地拋出了結論,“我要消滅一些錯誤,包括我年輕的時候犯下的那些。是這樣的吧,森谷教授。”
在警察和偵探的注視當中,森谷帝二面色陰沉地抬了抬眉毛,沒有對電話當中的聲音給出什么回應。
“雖然我沒能赴約,但森谷教授的茶會,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不是嗎我從喜多川君那里聽說了哦,關于您提到的,建筑師要為自己的作品終生負責,所以從年輕的時候就要堅持理念的想法。”
躲在門外的陰影里,柯南仔細觀察著森谷帝二的表情,然后不出所料地在自己提到了喜多川佑介的名字時,捕捉到了他表情的些微抽搐。
顯然,喜多川佑介的性格和說法風格,對森谷帝二這類喜歡維持住所謂“體面”的角色而言,真的是一擊必殺的存在。
花了幾秒鐘克制住笑意,柯南接著說“各位現在就在他的作品展覽室當中,請各位仔細觀察,他作品里發生了火災與爆炸的那些住宅與建筑。再仔細觀察一下,那座讓他獲得了第一個榮譽的橋梁”
最喜歡的建筑師死了,現在他的代餐也塌房了的白鳥任三郎反應是最迅速的。
他在第一時間轉過了頭,精準地找到了那幾座建筑的照片,又仔細觀察了橋梁片刻,很快發出了崩潰的吶喊“這些房子,還有這座橋,都不是絕對的左右對稱啊”
“看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白鳥警官,它們確實不是絕對的對稱建筑。也許是甲方的要求,也許是當時的建筑基準法之類的因素,這使得當時的森谷帝二教授被迫選擇了妥協。”
不疾不徐地繼續講述著,柯南露出了一個稍顯自嘲的笑意。
一般而言,哪怕是缺乏正常同理心,無法正確融入社會的人格障礙患者,也很少有會突然走上犯罪道路的,絕大部分精神疾病類的連環案犯,創傷都是在童年時期形成的,是所謂從根上長歪了的類型。
但他們犯罪,往往并不是從小時候就開始的,而是在自己徹底離開校園環境,加入社會生活之后,因為某個點,被“激活”的。
而“激活”了森谷帝二的,卻正是他這個偵探本人。
“完美主義的森谷教授當然不能接受這種妥協,他將之視為自己在藝術道路上的恥辱,人生一直順風順水的他,無法忍受這種現狀。然后,他遭遇到了他人生最大的滑鐵盧,這份陰影終于徹底激怒了他。”
森谷帝二聽到這里,近乎本能地,看向了房間一角,被鮮紅的絨布覆蓋著的展柜。
已經漸漸被工藤新一說服,拿出了面對嫌犯態度的警察們,也注意到了他的動向,并很快走向了它。
柯南等待著他們解開幕布后的驚呼,同時低下頭,翻看著手里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