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atx4869確實能讓一個人的肉體煥發新生,但它無法改變人的真正內核,所以即便真的從老人變成青年,內里也是一樣會腐壞的。”
車窗外東京霓虹交錯的夜景映照在窗戶上,灰原哀一邊看著窗外的光影,一邊慢慢點頭。
“我并不是atx4869的真正發明者,看見貝爾摩德,你或許就已經有所猜測。”深深吸了一口充斥皮革氣味的車內空氣,灰原哀放松地靠在柔軟的皮質座椅當中,“貝爾摩德服用類似藥物的時候,我大概都沒出生吧。”
“是,雖然你是個絕無僅有的天才,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無意冒犯,僅憑你在組織工作的幾年,想要獨立研發出這么驚人的藥物,還是不太可能。”依舊做明智吾郎打扮的唐澤扶著方向盤,點了點頭。
灰原哀贊同了唐澤的猜測,解釋道“嗯,就我接觸過的資料,組織在暗殺目標身上使用藥物毒殺順便觀察癥狀的行為,早就存在,工藤在名單中只能排在末尾幾個。我一開始覺得,我對藥物的改良方向應當是降低死亡率,但他們的態度十分微妙。”
有一說一,確實。
別的不提,就說未來會提及的,與朗姆緊密相關的羽田浩司案,就發生在17年前,當時的宮野志保應該剛出生不久。
唐澤是一直將貝爾摩德對宮野志保的仇恨理解為對她父母感情的延續,以及對這一條藥物研發線路延綿不絕的恨意的。
不老魔女貝爾摩德的存在本身,就是這一論點的絕佳佐證了。
“他們好像不在乎藥物會不會吃死人。我們的二期動物實驗,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放在尋常研發當中這是無法容忍的,但他們的側重點更多放在了死亡動物整體的藥物反應上。我一度以為他們的目的就是研發一種不易被察覺的殺人藥品了。”
灰原哀低下頭,認真打量著自己現在屬于孩童的小胳膊小腿。
所以發現實驗小白鼠的退化現象,以及工藤新一的失蹤之后,她才會那么詫異。
現在回想,她這個實驗主持者,反而很可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個。
“所以,你覺得貝爾摩德之所以那么痛恨你,是因為她已經體會到了這種藥物的副作用”唐澤說著,稍感有趣地抬了抬眉毛。
貝爾摩德的年輕,起碼是大于她曾經扮演的莎朗溫亞德的,這毋庸置疑。
莎朗出現在大眾視野當中時,與她現在使用的克麗絲溫亞德的年齡相仿,說明早在幾十年前,她就已經是atx,或者說銀色子彈的服用者了。
而超游劇透人唐澤很清楚,與柯南和宮野志保這些新藥幸存者不同,她身上存在嚴重的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失眠、噩夢、疼痛之類,她雖然看上去年輕貌美,風光無限,但到底已經支付了多少沉重的代價,誰也不清楚。
“不止如此。唐澤,當一個人老去,ta的整個生理系統其實已經與年輕的時候截然不同了。”灰原哀張開五指,抬起到臉前,看著光穿過她小小的手掌,“代謝,內分泌,血液循環你聽說過吧,人到了一定年齡,睡眠時間會越來越短,因為褪黑素水平會持續下降。器官開始衰竭,組織開始老化,這是屬于生命的最終章。”
停在了一個紅綠燈路口,唐澤轉過頭,看向望著自己手掌陰影微笑的小女孩。
那種脆弱的迷茫和稚氣從她臉上褪去,她看著自己的手,像是透過它撫摸某種無形的東西。
此刻說話的,是那個在自己的領域無所不能,宛若雅典娜的宮野志保。
她,雖然在性格與處事上存心許多柔弱悲觀的地方,但作為一個真正的少年天才,她當然也是有自己的傲氣與自持的。
“我現在想明白了。atx的效果,就像是逆轉了端粒的持續縮短,強行逆時針撥動生命的刻度,但這些老化的痕跡已經給他們造成了創傷。就像貝爾摩德,據我所知,她的睡眠已經短暫到能夠忽略不計,就算勉強依靠藥物入睡,也幾乎無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