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多川祐介用“你在明知故問”的眼神看了回去“那是因為梵高生前是個得不到市場認可的畫家,他又不是不想賣,只是賣不出去而已啊。”
“他怎么會被窮瘋呢真窮瘋了的畫家,是沒有毅力留下那么多的作品的。”喜多川祐介扯了下身上的和服還是他們上次見到的那套,想來,這確實應該是如月峰水替他置辦的,“我也沒多少錢,要不是獲得了大賞的認可和老師的青睞,活到他那個歲數差不多就是那樣子了吧。但窮又不是我們的錯,決定作品價格的是市場和宣傳,而不是我們的水平幾何。”
仔細想了想,沒找到邏輯漏洞的圓谷光彥撓了撓頭“但是老師說,梵高的精神情況不太好,說他的很多創作風格是一種精神疾病狀態下看見的特殊視角”
素來以創人為己任的喜多川祐介一臉理所當然地看了回去“我的意思是,像如月老師這樣能在生前就得到市場的充分認可,靠畫畫給自己買下一座山的如果都算可憐,我和梵高這樣的創作者還是別活了。”
“確實挺值錢的,我稍微打聽了一下,怪不得常磐師姐能賺夠建大樓的錢。”唐澤點了點頭,真情實感地感慨道,“她畫畫如何我不清楚,做生意的水平挺好的。”
“還挺有道理的。”圓谷光彥托著下巴沉思了片刻,“你的意思是,一個成功的畫家不應該被生活水平所定義”
又干沉默一個之后,他將和善的眼神看向最后一個沒發言過的小學生小島元太。
“老師創作了數十年,是較為少見的將創作狀態保持到老的繪畫大家,他的畫作產出數量沒有稀少到珍品的地步。我聽說,常磐師姐從老師這買畫,然后囤在手中不出手,再利用小道消息聲稱自己通過師徒關系從老師這里拿到了某幅作品,可以出手出去,但希望私下交易什么的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不過總之,她靠這一手保持出貨量的同時,將價格翻了五六倍不止。”唐澤搖了搖頭,將自己從如月峰水的殿堂里打聽到的消息盡數放了出來。
“他說的情況不是事實嗎”跟進來的毛利小五郎眉頭擰的很緊。
不知道喜多川祐介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這段常磐美緒炒作藝術品二級市場的八卦,他的音量放得還挺大聲的,讓站在走廊里尬聊的兩個人聽的一清二楚。
雖然做過心理建設,聽見常磐美緒人品確實存疑的事情,他的心情仍不免沉重。
大學的時候常磐美緒明明是個隨和開朗,干練而且務實的女生,他對這個學妹的印象一直不錯,沒想到進入了家族的公司之后,她居然一步步走到了這個地步。
“事實,確實是事實。”如月峰水揣起手,目視著正前方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而且,她的謊言說不定還有成真的那天。”
不管是什么樣的創作者,狀態高低,心態如何,藝術作品都是能反饋作者心境與閱歷的鏡子,藏是根本藏不住的。
而有了這么一棟讓人心浮氣躁的大樓,已是風蝕殘年的他還能創作出多少如先前那般壯美開闊的作品,就成了未知數。
也或許,這就是常磐美緒肆無忌憚地漠視他這個老師的意愿,明知道會引發他的不滿,還是建了大樓的原因吧。
她已經從自己身上攫取到了足夠的利益,也囤夠了作品,而距離她手里的作品真正能囤積居奇,只差如月峰水的死亡這一件事了。
如果謀殺不了他本人,謀殺掉他的創作人格與創作能力,也是一種很好的方法。
“怪不得她非要和我接觸一下。”唐澤理解地點了點頭,“她大概是需要下一個炒作對象了。”
而且不同于成名多年的如月峰水,一個毫無根底的窮學生無疑好拿捏的多。
“要不還是讓她先替你炒兩年吧。”如月峰水斜眼看向弟子,“別人來我這拜師都要花錢,伱倒好,畫材用我的,畫室用我的,出去見人連個正式衣服都沒有,還得我給你準備。”
“多謝老師栽培。”唐澤滿臉坦然地順桿爬。
“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去畫畫去。就你最近這個狀態,下次再有什么國獎之類的比賽,可沒有這次僥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