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原本準備的,就是等到晚宴開始后,確認過人員已經集中到了會場附近,在確保疏散通道依舊安全的前提下,通過第一波集中于服務器和機房的爆炸,驅離會場中的所有人。
等到確保所有人都疏散之后,才會是第二波徹底破壞兩側大樓通道的正式引爆,由多組經過力學計算的起爆點,盡量先較為精準地摧毀66層以上的區域。
最后,才是接下來的大樓主體部分,這棟拔地而起的高樓,就會在一夜之間再次被抹平。
應當說,雖然已經經過了精確的計算,再三模擬過流程,用爆炸這種手段摧毀這種高度的樓體依舊風險極大,要不是常磐集團為他們的大樓圈定了很大一片地皮,周遭的廣場開闊寬廣,毗鄰高爾夫球場,不會影響到正常的住宅和商業區,安室透怎么也不可能同意這么夸張的計劃。
不過,唐澤說的倒也沒錯。如果只是引爆了部分樓層,接下來的安全隱患只會層出不窮。
過火對各類建筑結構都會造成不可逆的破壞和損傷,常磐集團的經濟情況也讓他們根本不可能支付得起天價的養護費用,還不如直接炸干凈了,免得為大家添堵。
話雖如此,安室透還是親自來了現場,來到了會場當中,確保自己能準確地掌握現場情況,不殃及無辜。
現在來找唐澤確認,更多的是想問他怪盜團會不會有什么節外生枝的動作,如果有的話趁早通知,他還來得及變通。
“我這邊沒問題。”唐澤視線掃過站在落地窗前的如月峰水,從嘴角擠出一絲氣音。
寬大的巨幅落地窗外,夕陽正收起最后一絲余暉,將被映照出輪廓的富士山徹底沒入追趕而來的夜色當中。
而如月峰水神情放松地站在這副絕景前,目光卻沒有再投向山巒的方向,而是和打扮時髦風格截然不同的少女們溫和地攀談著,像是個慈眉善目的普通老者。
看樣子,這么久以來的工作已經將隊友們都培養成了熟手,沒有了他的怪盜團,進度依舊喜人。
“就讓我們這么拿走,真的沒問題嗎”
看著墻上延綿不絕的山巒被一一印在畫布上,形成了一副足足四五米長,記錄著各式各樣富士山,層巒疊嶂般的卷軸,淺井成實仍然不免吃驚。
他也不是沒見過攻擊性不強的殿堂主人。
諸如唐澤現在的上司兼監護人降谷零,諸如唐澤的哥哥赤井秀一,諸如態勢更加溫和,只是形式令人難繃了一點的鈴木園子
他們擁有的殿堂來自他們自身由于某些原因形成的執念或刻入靈魂的強烈愿望,只能說,圍繞在唐澤周圍的家伙各個都是精神狀態各具特色的狠人,進酒廠能拿編制的那種。
但他們在如月峰水的殿堂上消磨了不短的時間了,這個內心固執而偏激的老人,絕對不屬于溫和派的行列。
如月峰水站在高高的、足有75層高度的閣樓之間,看著樓外由富士山組成的虛假景色,隨著卷軸的一點點收起,慢慢恢復成白蒙蒙的混沌,神色很是溫和。
他的殿堂形象與他本人有些類似,只是相貌上比現實中的他更年輕一些,穿著像是個大正時期的文人,西裝襯衫配上印著紋路的和服外褂,很符合大眾對畫家的刻板印象。
應當說,如月峰水的陰影形象,寄托了他對自己的黃金歲月,對整個富士山乃至日本的黃金歲月的追憶與惋惜,很具備人物特點。
此刻的他,背著手看向欄桿外的樣子,與站在會場當中的如月峰水他自己如出一轍。
“拿走吧。我畫了這么多年的富士山,縱使我再也看不見它,縱使我從此失去它,留在我心里的它也是無法抹去的。”如月峰水沒有回頭看這幾個不速之客,只是悠悠地說,“讓我失去它,我或許才能找回日日爬上山丘,遠眺它的綺麗時的那份感動吧。”
淺井成實再三確認對方沒有撕開外表,暴露出猙獰內在的打算,才走上前,雙手接過已經完全收成了卷軸狀態的長畫卷,退回到了隊友們當中。
“好了,走吧賊人們,我知道這里呆不久了。讓我和我的富士山,再相處一會兒吧。”不知道是否是一語雙關,陰影如月峰水抬了抬手,示意這幫子踢門而入的強盜別磨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