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長安來的聽聞長安出了一位圣佛,喚作三藏法師你見過他么”少年好奇問道。
“自然是見過,還經常見。”
“呵”少年一撇嘴,“一大把年紀了,說胡話也不眨眼。”
李世民呵呵一笑,“你也知道三藏法師”
“那是自然。”少年一揚眉,道一聲“若非我等皆是家中獨子,否則定要前往長安,拜在三藏法師門下。”
“哈哈哈。”李世民忍不住笑道“整個長安城中,想要拜三藏圣佛為師的人不知幾何,但就連那些皇子以及衙內們都拜而無門,怎么可能輪得上你們”
“我們可聽說了,三藏法師首收徒看的是品行、悟性與根骨,跟家室可沒半點關系。”少年握緊了拳頭,十分自信道“我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
“可你連我這個六十歲的老頭子都不是對手。”李世民難得起了童心,竟還同這少年打起嘴仗來了。“還膽敢口出狂言,說自己是什么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
少年一時語頓。
“你叫什么”李世民問他的名字。
“我叫盧從陽。”少年向李世民說道“同輩排行十三,故而大家都喚我十三郎。”
“盧。”李世民聽后若有所思,幽州盧氏也算是當地大姓了。
不多時,李淳風也回來了。
“老爺,都打聽清楚了。”李淳風也沒避著這幫小子,就當著他們的面向李世民說道,“此地是范陽盧氏一個分支的一個小宗,當年少族長領著同輩共三十余男丁參軍,北擊突厥能得凱旋者,不足一掌之數如今官職最高的叫做盧建功,目前在松漠都督府做游擊將軍。其余三人,也都各在軍中任職,家眷都帶在身邊,不在村里。”
“他們的少族長也死在了征剿突厥的一次戰斗之中。”
李淳風還又補充了一句。
“知道了。”李世民點點頭,而后向著盧從陽問道“小時候沒地,如今長大成人了,族里怎么也沒把地還給你們”
“具體情況是如何,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等我們稍大一些的時候,娘親是去向族里要過地的,但族老們說我們的地早就已經抵押給族里了,以此來換取族里對我們的濟養。”
李淳風眉頭一皺,道“可你剛才不是說,是你們年紀小,再加上母親要照顧你們,無余力種田,這才”
盧從陽一擺手,“母親是這樣告訴我們的,但族長那里卻白紙黑字寫得清楚確實是用我們的地,換取族中的濟養,其上還有母親的簽字畫押母親不認,便去尋官府結果官府連我們的田契都收了。”
或許李淳風聽到這里,驚訝之余還會有些憤恨但李世民此刻卻仿佛早有所料,并沒有因為盧從陽而感到有什么意外之處。
他是高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但對于民間的事情,也絕非一無所知。
畢竟他李家本就是門閥出身,這些巧取豪奪的手段,其實對于他來說并不陌生。
他們家當年難道就沒有做過這等土地兼并之事
即便是不經他李世民的手,但李家也絕對不能置身事外甚至他們這些門閥大族做事,遠比這此處盧氏族老狠辣。
最簡單的一點來說還留著他們這七八個小子的性命,那就是最大的禍患。
殺人滅口,永絕后患,才是門閥大族們的常用手段。
正因為知道門閥大族的狠辣之處,故而李世民才不斷的扶植寒門學子,在朝堂上之上,也是盡可能的打壓那些名門望族,但成效也十分有限。
畢竟在那些寒門學子真正成長起來之前,還得需要他們這些人來治理國家。
“只有一身腱子肉,終究是不行的。”李世民拍了拍盧從陽的肩膀,多說了一句“以后不妨也讀讀書,以后再有簽約畫押時,也能看懂上面寫得是什么。”
也不等盧從陽說話,李世民對李淳風說道“走吧。”
然后就起身離去。
李淳風稍愣了愣,連忙跟在后面,他以為李世民是會出手的但沒想到李世民連村子都沒進,這就扭頭要走了。
看著李世民與李淳風離去的背影,盧從陽也是嘴里嘟囔了兩句,這才從地上站起來,順勢拍了拍身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