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她現在相當于一頭瑞靈獸?”李川問。
“沒錯。”溫故應頷首,道:“夢境籠罩著這片區域,湖水的流動將夢帶到了很遠,很深的地方,那里囚禁著的,蟄伏著的,無意識飄徘徊著的……所有的一切都沉睡了,沉睡在瑞靈獸的夢中。”
“即使白夜到來,他們也無法醒來。”江梅說。
“她做到了她承諾的,今夜你無論做什么,都不會驚擾到任何存在。”溫故應的視線從湖面移開,再次望向天空,最后的金色與紅色在幽邃的幕布中熾烈地燃燒,他說:“白夜就要來了,去吧。”
“去祭壇那邊嗎?”李川說著,就往祭壇方向走去。走到湖邊,正打算下水游過去的時候,血色的湖水在他的面前分開了,一條路出現在他面前。他抬起頭,看到不知何時,靈師再次出現在了祭壇上,向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李川踏上了那條路,從血與火之間走過,隨著他一步步地往前,四周的一切都開始搖晃模糊,他仿佛也踏入了某種夢境之中了。
天上的羽族,與水中的荀族都靜止在夢中,只有若水族的歌聲,依然飄揚著。
李川走到了靈師面前,他拿出了天音壺,然后等待著白夜降臨。
最后一抹亮光被帷幕吞沒的時候,整個天空不可思議得亮了起來,明亮的白夜將整個天地照得透亮,那亮光一下穿透了夢境,原本靜止的荀族與羽族都醒了過來,若水族的歌聲也停了下來。
李川往太陽落下的位置看去,天空中不再有太陽,只有厚厚的云層,以及均勻得透過云層的無比明亮的光。
這不是極晝。
而是有什么東西遮蔽了原本的夜空。
水聲響起了,荀族一個一個地上了岸,羽族也回到了湖岸邊。李川低頭去看湖水,湖水恢復了碧綠,火光與血水都消失無蹤。
“接下來,就辛苦李先生了。”靈師說。
“好的,我盡力。”李川深吸一口氣,他突然問:“這個祭壇,等下不會沉進水里去吧?”
“不會。”靈師說。
“那就好。”李川將玉瓶拿出來,放在一邊,然后專心的看著手中的天音壺。他擦響了它,溫婉柔順的壺音在湖心響了起來。壺音漣漪在天地之間層層的擴散著。
他順著壺音,向天空看去,壺音穿過了厚積的云層,不斷地向上,他試圖去看到云層之上,去穿過白夜,看到被遮蔽的黑夜。但白云像是沒有盡頭一般,在壺音的盡頭,依然是單調的白色云氣,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那或許不是云,而是一種障眼法。李川這樣想著,不再執著于天空,而是往湖水深處看去。
他將蝶靈拿了出來,金色的樹在他的掌心展開成了一輪圓月,然后凝神。
湖水在他的眼中層層分解著。
影子。
無數的影子纏繞在一起,它們似乎睡著了,在湖底無意識的飄動著。李川往著更深處看去,普通的影子超度再多,也沒有意義,他要尋找的是幽光。他在湖底看到了一些漆黑的東西,像是苔蘚一樣,上面似乎附著著許多的氣泡。
他繼續往下沉。
他想要找到溫故應所說的陣法,陣法也好,牢籠也罷,他想要找到它,看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東西。
壺音似乎已經到了盡頭。李川扣動著它,讓它繼續向著下方擴散,在地底深處帶起了陣陣的漣漪。他在地底的空隙中,看到了更多的黑色的苔蘚,上面附著著一個個氣泡,還有……
幽光。
李川看到了一點幽光附著在了苔蘚上,一動不動的,仿佛睡著了一般。
壺音的漣漪一下便控制住了幽光,然后帶著它向上,穿過了湖面,出現在了白夜之下,落進了玉瓶之中。
靈師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