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師擔憂道:“再這樣下去的話,沉睡著的大地會醒來。”
“還是原本你們就打算這樣做?”她的語氣變得嚴厲,“迫使半妖部族直面你們的敵人?”
“并沒有。”溫故應否認了。
靈師眼神中依然帶著懷疑。
溫故應和江梅都沒有再解釋。
江梅控制著陣法的運轉,竭力讓他們站立的地方,維持著正常的狀態。
溫故應則再次用神念探查著地底深處的存在。
……
玄奧的狀態之中,地底深處的一切都褪去了神秘,在李川的視野中露出原本的模樣來。他看到沉積在地底深處的河床溶洞,交錯盤繞的暗道,散落在各處的巨大的生物的骨骼,形狀怪異的石筍,重重的影子……還有苔蘚,四處都是黑色的苔蘚。
幽光凝聚在苔蘚上。
還有一道裂隙。裂隙貫穿了河床,那道將他拉下的冰冷的意念,便是從裂隙中傳來的。他試圖往裂痕中看去,但壺音似乎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一般,無法進去。
涌動。
涌動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交融在一起,在心淵的氣息籠罩之下,變得柔軟,不斷的消解。
壺音沉了進去。
李川看到了裂隙之下。那里……血,許多的血,一張張古怪的臉從血水中鼓出,有人的臉,也有獸的臉。
那些臉上的眼睛都閉著,但是李川感覺到,它們都在看他。
祭祀時半妖的血,都落進了這里。李川心中明悟。這個時候,他感覺到差不多到極限了。
……
靈師感覺到地面在不斷地變軟,身周的一切又逐漸變得模糊了。
江梅的陣法,已經無法維持穩定。
江梅看了溫故應一眼。溫故應閉著眼,拿著天齊劍的手在微微的顫抖,劍柄的寶石閃爍著耀目的光。
……
李川再一次擦響了壺音。層層涌動的漣漪開始隨著一種特殊的節奏起伏,是半妖法師用木棍驅散影子的節奏,也是靈師在祭壇吟詠咒語的節奏。漣漪的層層擴散下,血水中的古怪的臉開始消解,最后如沉睡一般隱沒在血池之中。
李川的意識從裂隙中離開了,順著壺音的指引不斷地往上升,苔蘚上的幽光都被輕輕的摘下,然后往上升,往上……
“溫道長,出點力。”李川喘著氣說。
剎那之間,天齊劍從溫故應的手中飛出,劍氣將所有的幽光都禁錮住,帶出了湖面,投入了玉瓶之中。
“江道長,我要停下了。”李川說。
“好。”江梅簡短的應下。
接著,李川深吸了一口氣,停止了壺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蝶靈暗下,圓月收束成了金色的樹。
他靠在祭壇上,望向天空。
壺音停下之后,世間萬物仿佛從一場夢幻中醒來,天與地,水與光,開始從交融的迷霧中緩緩抽離。
就在這混沌初分的剎那,一道道火焰如箭矢般傾瀉而下,湖面瞬間化為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