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李川感覺到他的視野一下子擴大到無窮大,由一片片光構筑而成的秘境清晰地凸顯了出來。
光絲交錯編織成了一片片的光,其間閃爍著古老玄奧的符文。
李川明白,這是那杯茶帶給他的。
他不斷地探尋,不斷地深入,試圖將所有的結構與符文都先囫圇記入心中。
夜色褪去,圓月隱沒。
落霞秘境逐漸在李川眼中隱沒,直到完全看不見的時候,一輪紅日破海而出,將海面染成了琉璃色。
他看到了一個人,不,是兩個人,他們踩著海浪,一前一后的向他走來。
溫故應還有江梅。
看清他們的模樣后,李川有些驚詫——兩人衣服破爛,露出的皮膚上,全是交錯的傷痕,有一些還在淌血。
怎么了?
李川站起身,正想要發問的時候,云逸仙人率先出聲了。他說:“你們兩個,還不錯。”停了一下后,他說:“上來吧。”
溫故應與江梅踏上了小船。
船上多了兩人后,卻并不顯得擁擠,但仔細去看,又覺得小船還是那艘小船,并沒有變得大些。
待他們坐穩后,“可惜你們兩人,走不了我的路。”
江梅說:“我不會叛出師門。”
聽了江梅的話,云逸仙人卻似乎并不生氣,或許是到了白天,他的語氣溫和了許多。他說:“不要把話說死。當宗門成為你修行上的阻礙的時候,你會理解我的選擇。”
“即便如此,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江梅說。
“那你呢?”云逸仙人看向溫故應。
溫故應回答:“我會如何選,二十多年前,仙人已經知曉了。”
“確實。”云逸仙人說,他又向落霞秘境的方向看去,說:“你們將你們的對手,逼到如此的境地,他或許已經放棄了他最初想要做成的事,選擇奮力一搏,從而短暫的掙脫這世間對他的束縛。一旦他掙脫了,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模樣,我亦無法推測。”
溫故應敏銳的察覺到云逸仙人的言下之意,他說:“云逸仙人認為,那束光會落下?”
“沒錯。”云逸仙人說。
“仙人也期盼那束光落下?”溫故應問。
“是。”云逸仙人說。
“仙人是否想過一件事。”溫故應問。
“你說。”
溫故應說:“從這個世間出現人的時候,我們的祖先,便開始代表這個世間,去抗爭既定的命運,便是重歸于心淵的命運。松風子立輪回,昊天開天庭,普通人將他們一生的經驗記錄成書冊流傳到后世,修士建立宗門,將人與天地相爭的手段,一代代相傳。一次又一次的大劫,都無法徹底熄滅我們的傳承,也就意味著,這世間,會一直持續下去,而終有一天,我們會找到掙脫心淵束縛的方法。”
“那又如何?”云逸仙人問。
溫故應說:“但那束光,要是落下了,我不知道池鱗的實力會到達如何恐怖的境界。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報復這個世界。但……當所有的生靈,都在那束光照下消逝的話,也許,那便是這個世間,回歸到心淵的時刻了。仙人,那束光,帶來的或許并不是超脫,而是永遠的靜寂。而等到心淵再次爆炸的時候,新的世界中,我們所有人都不在了,包括仙人你。”
二十多年前,他也是這樣說服云逸仙人的吧。李川這樣想著。
云逸仙人沉默了很久,說:“你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