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剛過,天氣明顯涼了幾分,早上四點多鐘,天邊剛泛起一點淡青色,有些人家的燈就亮了。
嘉禾小區是印染廠還在時,單位集資建的。很多住戶都是印染廠的老職工,彼此都認識。二單元一樓的馮家和林家就是,不只認識,兩家關系還很不錯。
林落是林家獨生女,住在朝南的臥室里。她是被一陣“鐺鐺”的敲鑼聲驚醒的,窗外的街上有小販用鑼敲著三輪車的鐵把手,一邊敲一邊用悠長的聲調叫賣。
馬路斜對面拐角有個老郵局,郵局的墨綠墻體上掛著大鐘,那鐘古樸厚重,俯視著街道和人流,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濃濃的市井氣息和從未見過的環境,都過于真實,在時間緩緩流逝中不斷告訴她,這不是夢。
前世她是一名法醫,省內出現疑難案件經常會請她出現場。
她想,應該是那場車禍,她才穿到這里,成了林家流落在外多年的獨生女吧
原主還是個高三學生
也就是說,研究生畢業的她,穿到了這里,在一年后的七月,還得再經歷一次高考
想到高考,她腦子里像啟動了自動播放機一樣,還自帶緊迫感bg,那些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過往一幕幕隨機閃現
不能再想了,林落捏了捏額頭,感覺腦殼更疼了。
上學時間快到了,有人在外敲門。林落不想動,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閉上眼睛準備再睡會兒。她晚上睡得也不安穩,腦瓜子嗡嗡的。
敲門聲很快停了,是她爸在跟林落堂姐說話:“落落這些年在外邊,身體虧著了,上個月又大病一場,讓她再睡會,來得及。”
他這邊話剛說完,一陣刺耳的尖叫聲穿過木門傳了進來。那聲音突如其來,沖擊著林家人的耳膜,震得他一個激靈,剛拿起的煙盒差點掉在地上。
林落她媽臉一白,小聲說“這聲聽著瘆人,對門不會進賊了吧”
“不像,我聽他們在哭。”林落她爸又聽了下,開了門。
那聲音也驚到了林落,她匆忙起身,穿上床邊擺放的寬大藍白校服。
照了下鏡子,能看出來她現在的發質并不好。及肩長的頭發干枯毛糙,發梢處有少許分叉。
對面馮家的門虛掩著,馮家人全都擠在朝南的一間臥室里哭。那間臥室住的是馮家女兒馮初雪。她上月底剛訂婚,天花板上還掛著之前粘上去的彩色拉花,看上去熱熱鬧鬧的。
可躺在床上的房主人卻緊閉著眼睛,有泡沫從嘴角溢出來。無論馮家人怎么喊叫搖晃,床上的人都沒半點反應。
林落她媽站門口往里邊床上瞧了一眼,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瞳孔震了震。
像她這個歲數的人,婚喪嫁娶的事不知道參加過多少回,也送走了好幾個家族中的老人,自然知道人剛死是什么樣子。
大清早的,馮家這姑娘,居然死了
林落站在門口,出于原本的職業本能,她很自然地把這間臥室先掃視了一遍。
這個樓房的窗戶都是雙層窗,外層安了防盜鋼條,透過里層的紗窗能清楚看到鋼條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