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有些簡陋,或者稱為肩輿更合適些。
林家娘子坐在上面,臉上帶著一抹笑意,絲毫不怯與群眾對視,不過對于這些奉承的話,她并不在意,只是出神的笑著。
笑著笑著,她的眼角瑩瑩落下淚水。
淚水順著臉流入唇間,在舌頭上蕩漾出一抹苦澀之味,她卻是渾然不覺。
只是出神的她,似乎比剛剛更要嬌媚一些,看得人群之中的所有男性,腹間的燃燒起一股火焰。
“法安寺倒是好計謀。”
陸遠之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之后,便笑呵呵的坐下,掃了一眼桌面之上的酒盞,將目光放在自己對面坐著的二人身上。
“什么計謀?”
二皇子此時褪下龍袍,一身紫衣,雖然雙眼之間的黑眼圈看著有些沒有精神,但是其面相帶來貴氣叫普通人見了難免要低上幾口語氣才敢說話。
他此時一臉的茫然,瞧著自己對面的陸遠之,目光之中閃爍著疑惑之色絕不似做假。
他的身邊坐著的正是二皇子自幼的好兄弟,恪物司宋鈺是也。
此時的宋鈺也將自己的目光朝著陸遠之看了過來,臉上浮現著柔和的笑容道:
“講來聽聽,難得我們三人再聚一起喝酒,正好聽你聊聊這些京中瑣事。”
“瑣事嗎?”
陸遠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二皇子,隨后低頭為自己的倒了一杯酒,端起了酒杯,將目光瞥向窗外。
此時窗外那林家娘子的步輦剛好路過客棧樓下,他甚至能從閣樓間的縫隙之中,看到她頭頂之上那茂盛的頭發,以及被梳理得當頭發縱橫之間的一條淡淡的頭皮。
“宋大哥此言說的沒甚道理。”
陸遠之收回目光,莫名一笑,語氣之中帶著揶揄道:
“如今大雍四海升平,接下來必是思想之爭,道佛之間是要分出勝負,此等曠絕古今之事,怎么地到了你口中卻成了瑣事?”
這話一出,宋鈺與二皇子二人的臉上皆是一滯。
宋鈺是沒想到陸遠之居然直接將話挑明了說的這么開。
畢竟大雍名義之上的掌權人還在這里坐著,天下大勢之爭除了皇帝,怎么也輪不到道門佛門兩家。
更何況,道佛之爭的源頭正是出自自己師尊,大雍國師之手……
而二皇子則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整日與宋鈺待在一起,他自然是知道國師接下來要下的棋,而且正因為提前知道這個事情,早早的便布好了自己的盤子。
只是他卻只知道一半,他的目光早先便放在了佛門之上。
卻是怎么也沒有想到,道門居然也會來此。
“呵呵。”
宋鈺的反應也挺快,他自然不想讓這些話放在明面上來說,畢竟他確實有些東西沒有告訴二皇子。
他臉上帶著笑容道:
“道門與佛門在京中如何比得了你手中那柄利刃?不是瑣事,是什么?”
“佩寅郎可不是本公的刀,是陛……二公子的刀。”
陸遠之話說到一半,改口滿面笑容的看向二皇子。
聽到陸遠之此言,二皇子的臉上浮現出笑容。
哪怕能感覺到陸遠之口中的話并不是出自真心,但他還是很開心。
“妹婿此言說笑了,佩寅郎哪里能用刀來形容,豈不折煞了那些辛苦為我大雍奉獻的勇士?”
二皇子輕輕的拍了拍陸遠之的肩膀,并十分殷切的為他斟上一杯美酒。
看到二皇子這個有些低聲下氣的動作,陸遠之的目光之中閃過一抹恍惚。
堂堂一國之君,在自己的面前如此……
從一介布衣到如今的舉國上下尊貴無雙,他用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