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平安問。
安爭沒有回答,郝平安自己給出了答案:“在兵部里,大戰的定義是這樣的......一戰之內,死人五千以上的稱之為大戰。你知道東南邊境咱們每天死多少人嗎?每天都不少于三百人,是每天。所以在很多邊城駐軍里,彼此都不認識。”
安爭無言以對,他在大羲經歷過很多事,唯獨沒有經歷過這種殘酷的戰爭。大羲太大了,大到沒有人敢去招惹。而且大羲還在不斷的壓榨著周邊小國,對大羲來說這些小國就是營養品,每天都要榨取一點點。
所以安爭很清楚,其實幽燕十六國之間的戰爭,和大羲不無關系。
郝平安見安爭的臉色有些異樣,笑了笑說道:“你可能還不熟悉這種氣氛,畢竟你是從趙國邊城那邊過來的,我們和趙國沒有發生過摩擦。以后熟悉了就好些,另外不要太心急,今天兵部的會議時間可能久一些,因為還要確定派誰去大羲送敬貢。”
他忽然問:“你對大羲怎么看?”
安爭回答:“大羲......幽燕十六國的戰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羲造成的。雖然周邊的小國不可能對大羲造成什么影響,但大羲絕對不會允許這些小國富強。大羲會不斷的給周邊小國施壓,讓他們互相攻擊。大羲壓榨靠近他們的小國,這些小國為了生存就不得不攻擊距離大羲稍遠一些的小國。”
“這樣,周邊的小國都在不斷的戰爭之中消耗國力。人,財,損失巨大。但大羲不會讓這些小國輕易的覆滅,不允許他們互相吞并。雖然在大羲眼里,這些小國只不過是螞蟻,可大羲連一只比較強壯的螞蟻都不允許出現。”
郝平安眼神一亮:“像你這么年輕如此有見地的人太少了,真的太少了。兵部的年輕人,大多崇拜大羲,認為那才是真正的強國,有強國的風范和責任。因為在周邊各國戰爭到了白熱化的時候,往往都是大羲派出使者進行調節。戰爭會因為大羲的介入而停止,他們認為這是大羲的功勞。”
安爭嘆息:“我剛才說了,大羲不會允許任何一只螞蟻強壯起來。所以一旦出現一個國家能吞并另一個國家的局面,大羲就會介入不讓這種狀況出現。至于聽話不聽話,根本不在大羲的考慮之內。聽話就罷了,不聽話就敲打,打到殘。”
郝平安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對兵部里很多年輕人的想法都有些看不慣,但你也勸說不了他們,對強者的崇拜也是很固執的。”
安爭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非但他們,絕大部分人都認為進入大羲生活會安定祥和。然而大羲是絕對不許流民進入的,咱們的邊軍一直在殺人,是和敵人拼殺,大羲的邊軍也一直在殺人,殺的就是想進入大羲的流民。”
郝平安起身:“你在這里稍稍歇一會兒,我去看看會開完了沒有。”
安爭起身:“我就再次恭候,多謝郝大人。”
郝平安起身離去,走路的姿勢十分挺拔。安爭看的出來,這個有些對年輕人看不慣的中年男人,應該不是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文官。他走路的姿勢就說明了一切,這個人的言談舉止之中也帶著一種貴氣和肅殺。安爭想了想,京官多半如此,自身帶著一種優越感,所以也就沒有在意。
如郝平安這樣的五十歲上下依然在正六品的官職上做事的人,基本上此生都不會有大的升遷了。不過安爭有些奇怪,這個人為什么沒穿官服,而是一身尋常的衣衫在兵部里待客。
郝平安走到小花園的盡頭轉入一條長廊,然后從腰畔掛著的袋子里取出一個煙斗。他并沒有去看會議結束了沒有,而是蹲在長廊能坐的地方抽煙。他的煙斗很大,也很長。一口煙吸進去,噴出來的時候好像在吐霧。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兩個身穿紅色官服的人快步走過來,遠遠的朝著郝平安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