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想問尚書大人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又忍住。
陳在言似乎是察覺到了安爭的欲言又止,抬起頭看了安爭一眼:“千事萬事,國事最大。如今我在兵部,兵部就還是兵部,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如果我不在兵部,這里就是蘇家的后花園。你先回去休息吧,準備應付武院的招考。對了......關于女子是否可以參加武院招考,我已經對大王提了,大王倒是不反對。”
安爭當然知道沐長煙不反對的理由,因為他要時不時的找找存在感。不然大燕之內,人人只知太后,不知大王。
安爭點了點頭:“多謝大人。”
他起身準備離開,陳在言頭也不抬的說了一句:“這件事應該會很順利,因為......太后。”
這句話就有些復雜了,安爭可想而知陳在言的心情是什么樣的。
接下來的事順利的超出了安爭的想象,第二天就有公文貼出來,方固府的大街小巷都是。公文上大致的意思是,女子若也有報國之心不應被忽視,女子也有能力為國建功立業之類的話。總之就是,允許條件適合的女子報考武院。并且不只是武院,還有其他幾個特定的學院。
安爭忽然明白了陳在言那句話里的復雜......太后確實做了一件正確的事,但這件正確的事是因為她自己。
誰都知道大王沐長煙現在不過是個傀儡,真正的權利都在太后手中。太后一直沒有自己稱王,正是因為之前從沒有過這樣的先例。而現在,安爭的提議卻給了太后一個突破口。女子可以從軍,然后是女子可以參政,再之后......當然就是女子可以稱王。
當然,這個公文里對安爭只字未提,而且這件事在朝堂上公布的時候,也沒有提到安爭的名字。
這件事,自始至終都變成了是太后對天下女子的愛護和期望,是太后對于天下公平四個字的追求。或許連安爭都沒有想到,最后這件事的成功居然是因為太后。
武院的招考,對于安爭來說其實算不得什么,加入武院并不困難。
安爭只是沒有想到,關注他的人居然會那么多。
當安爭帶著杜瘦瘦,曲流兮和古千葉出現在武院門口的時候,大街兩側的人不由自主的給他鼓掌。十里長街,數萬之眾,掌聲經久不息。不管太后把自己夸的多么天花亂墜,百姓們還是知道這件事的起因。
沒有安爭,武院就不會擴充招考名額。沒有安爭,女子就不得進入官方的學院修行。
其實京城里不是沒有純粹的女子修行的宗門,但因為女子地位的緣故,這幾個宗門的宗主,都沒有資格和京城其他宗門的宗主平起平坐。
安爭在眾人的歡呼聲和掌聲之中走進了武院的大門,然后他看到的就是另一番景象。
負責維持秩序的督檢校尉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安爭,而那些站在遠處的教習看安爭的眼神則更為復雜,其中不乏敵視。因為安爭大鬧武院,被兵部羈押處理的教習有幾十個人。現在站在武院里的教習,和那些被處理的教習縱然不是關系特別好,但畢竟曾是同事。
其中有一道絲毫也不加掩飾的厭惡視線,來自于武院的副院長言蓄。
誰都知道言蓄在武院的地位,上一任武院院長調入兵部任職,然后帶兵在戰場上戰死之前很久,他就已經是副院長了。那個時候,甚至沒有人懷疑他將是新的武院院長。
可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郝平安居然會從兵部調了一個不懂修行的文人做了武院的院長。
桑海經
這個看起來虛弱,蒼白,走路腳步都很虛浮的文人站在所有教習的最前面,氣勢上弱了那么多。可是他身上的衣服,象征著武院的最高權力。郝平安死了之后,新任的兵部尚書陳在言就見了桑海經,重新確定了桑海經院長的地位。這樣一來,言蓄的怨氣就更大了。
至少七百名考生魚貫而入,這些人看起來都很興奮很激動,意氣風發。
可實際上,七百多人最終能留在武院的,不過百人。而且這七百人還是過了初選的,若算最初的人數,能達到兩千九百人之多。
“慘烈”
安爭的腦海里忽然出現了這樣一個詞,這些考生們,將面臨最慘烈的淘汰制度。
而成功入選武院的人,則剛剛開始進入更為慘烈的淘汰賽,因為他們將來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戰場,還有那些出生就很光鮮的錦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