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坦之于白勝書院,于緝事司來說,都太重要。可他本就是荒野可游席地而眠觀星辰一夜嘆世間美景莫過于此的性子,人生處處皆風景,有酒便可逍遙的一個寫意爽快之人。可為了君上,為了這白勝君數萬萬百姓,他可以放棄自己的性情夢想而將緝事司扛起來。
但他不喜歡,正如他不喜歡天下為己任的安爭一樣。
他喜歡做的是云游天下,一壺酒伴身足夠。他甚至不喜歡教書育人,做個書院教習在他看來也是勞心費力的事。
所以他一次一次的請辭,而寧小樓一次一次的拒絕。前些日子,寧小樓終于善心大發準他離開緝事司,但不準他離開白勝書院,可這對于方坦之來說已經是莫大的解脫。
也正因為如此,寧小樓說,你去秦關吧。秦關事了,你變做一個懶散人。
方坦之二話沒說就去了,走的突兀。
安裁臣心里很慌,因為他不喜歡這樣突如其來的分別。有些時候不經意間發生的事,往往都會有可怕的后果。看到安爭朝著未央湖那邊走了,安裁臣一個人上了二樓,站在欄桿處往東南方向看著。
先生是個不喜歡打打殺殺的人,可先生去打打殺殺了。秦關那邊,九圣宗高手云集,要的就是破開白勝君這數萬里江山的大門。先生若是可以多在乎一些自己就好了......
安裁臣感覺有些冷。
他已經很多年不知寒暑,修為境界到了他這個地步,天氣的改變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影響。他的視線轉向未央湖那邊,忽然想起來,那里還泡著一個樓十二。
他心里忽然沒來由的慌起來,樓十二是個不合格的奸細,合格的壞人。其實進了凝眸閣那天方坦之就說過,樓十二來歷可疑,應該是九圣宗或者仙師府的人。緝事司是方坦之的,樓十二并不知道,所以他以為自己做的很好,也僅僅是自己以為罷了。
一個想報仇的人卻不敢直接去找仇人,而是想用別人的性命做自己的籌碼的家伙,他的眼神是藏不住東西的。
“安爭應該不會有事吧。”
他身形一閃消失不見,可是下一秒,他又回到了二樓上。
凝眸閣院子外面走回來一個濕漉漉的人,渾身上下都是水,也有血。
安爭手里拎著樓十二的人頭,啪的一聲扔在地上,然后轉身又往未央湖那邊去了。
“未央湖太小,兩個人有些擠。”
他轉身的那一刻,像是一個妖。
天下人人知但天下人人不可破的妖。
安裁臣手在微微發顫,忽然覺得......樓十二有些可憐了。
“對不起大師兄,我不能讓想殺我的人活著。”
安爭一邊走一邊說道:“入門即是兄弟,兄弟不可相殘,是大師兄的認為。我的認為簡單些,人不動念殺我,我不動念殺人。到我動念殺人的時候,便是天下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