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維宮殿里,在自己即將徹底昏死甚至陷入死滅時,那個從月亮頭怪人嘴里破體而出的青色人形,瘋狂剪刀撕碎了月亮頭瑪尼,從一場占有儀式中把自己救回。
與此同時,這場發生在靈魂與意識之間的廝殺,極大程度地消耗了無論是自己還是瘋狂剪刀的能量。在月亮頭瑪尼被撕成碎片消散的同時,屬于瘋狂剪刀的青色人形和自己的意識體,也都面臨著無法逆轉的消散。
而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之前,瘋狂剪刀選擇了將它僅剩的能量注入自己的體內。
它變成了謝治的右手。
謝治舉起自己的右手,在病房燈光的照耀下,手腕處微不可查地閃著藍光。
那是一道略顯透明的藍色花紋,像是一卷絲帶,但絲帶深深地嵌進皮肉里。
謝治伸出左手去嘗試握住那圈藍色花紋,緊接著,背后的冰涼感消失了。
松開手,再次握住藍色花紋,背后的冰涼感又出現了。
謝治意識到,這具出現在他背后的冰冷人形,就是瘋狂剪刀。
更準確地說,這具冰冷的人形,是瘋狂剪刀的遺骸。
謝治從床頭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機,將攝像頭調成自拍模式,屏幕里,坐在病床上的謝治一臉憔悴,自己的背后空無一物,但謝治知道,那里是有東西的。
他拍下一張自拍照,打開編輯模式,將亮部調到最暗,又將暗部調到最亮。最低曝光度的情況下,謝治的身影逐漸變得灰黑,但謝治背后的空白處,卻逐漸顯現出一個,半透明的青色幻影。
青色幻影緊貼著謝治的后背,頭上的劍道家面罩和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爛爛,面罩的左半邊不知為何碎裂消失,露出面罩下的能量體臉龐。
那張臉長得和謝治一樣。
那張臉閉著眼睛,仿佛永遠不會睜開。
謝治終于明白過來如今的局面。
瘋狂剪刀再次陷入了沉睡,這一次的沉睡,比之前在思維殿堂里更徹底。
趴伏在謝治背后的瘋狂剪刀沒有任何意識,它就像是一塊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又像是柔弱無骨的冰冷橡皮糖,緊貼在謝治的背后,當謝治抬起手來,瘋狂剪刀才能抬起手,當謝治轉過身去,瘋狂剪刀才能轉過身。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瘋狂剪刀,與其說是瘋狂剪刀,不如說是“冰冷的青色人形幻影”更為貼切,無論是左手還是右手,瘋狂剪刀的手掌都不再是剪刀,而是和謝治一樣的人類手型。
謝治感覺到瘋狂剪刀里有自己的一部分,而自己的身體里也有瘋狂剪刀的一部分。這種相融的感覺來源于自己的右手,從那道嵌入皮肉之中的藍色花紋開始到自己的整個手掌,整個右手的部分,謝治和瘋狂剪刀的緊貼感不再是緊貼,而是有一部分重疊到一起。
謝治回憶起在思維殿堂的最后記憶瘋狂剪刀切斷了自己的右手,而后將他的右手安裝到自己的右手上。
謝治還想繼續思考,但腹中傳來的巨大饑餓感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他意識到即便只是瀕死沉睡的瘋狂剪刀,被召喚出來以后每分鐘的能量消耗,也是遠遠高于通常狀態之下的。
當然,自己的饑餓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沉睡了太久。
謝治握住右手手腕,將背上趴伏的瘋狂剪刀收回自己的思維空間。
而后打開手機,待機界面的時間顯示,3月2日,早上6點。
距離天光大廈事件的解決,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個小時的時間。
從病房的窗戶里可以看到太陽和月亮一同出現在天空的東邊,日月并行,但月亮比太陽走得要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