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邏輯悖論
既然你被抓了,那你肯定這會兒在監獄里啊,你怎么能同時既在監獄又在情緒告解中心的二十四層
但這樣的話,謝治是斷然不可能在此時此刻說出口的。
他只能繼續組織語言,在不觸怒司馬喜的前提下,問出新的問題。
“所以,你來找我做什么”
“我來與你交個朋友。”
司馬喜再一次說出了“交朋友”的言論,而后又對這句話做了補充。
“如果你覺得你不夠資格和我交朋友,你也可以當做,我是來交個學生。”
“交個學生”
謝治的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
但這疑惑當中卻有幾分警惕的放松,因為他注意到,司馬喜似乎真的不是來對自己趕盡殺絕的。
他好像,確實如他自己所說,是帶著善意。
但謝治還是無法相信在第三醫院試圖將整個醫院都拖進情緒污染當中的那個絕望組織成員,當真有什么善意。
大概率,他只是突發奇想。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
謝治的疑惑目光中,逐漸又帶上了戒心。
“真麻煩啊,穿越者都像你一樣懷疑一切嗎”
“把自己封閉在原世界的常識和規矩當中,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在巨大月亮世界遭受認知上的打擊,直到整個人都陷入內省的迷幻絕望當中。”
“迷幻絕望”
謝治咀嚼著這個詞組,兩個詞語分開來他都認識,但連起來,他卻不知道這其中的含義。
但謝治隱隱約約通過這個詞組想到自己之前在情緒疏導機前的死里逃生。
難道,那個被記憶刪除之后依舊隱約給自己留下印象的白光,就是司馬喜所說的“迷幻絕望”
“你看,你還在想。”
司馬喜雙手環抱,表現得頗為無奈。
“這一次你要是再進入迷幻當中,可沒有5號調停員來救你了。”
謝治聞言,心中一驚。
“你怎么知道”
“啊,這個啊。”
司馬喜指了指謝治的左胸位置,那里,是謝治的心臟。
“還記得你在醫院里看到的記憶幻境嗎”
“幻境的盡頭,小女孩的惡意化作漫天飛舞的蝴蝶。”
“啊,看這個表情,你一定是想起來了。”
“那,就是我的心術能力,遮目之蝶。”
“托這些蝴蝶的福,你眼睛看到的東西,我也能夠看到。”
“當然了,你也不要寄希望于我能夠告訴你5號調停員消除的那一秒到底發生了什么,那一秒鐘,我的記憶同樣被消除了。”
“我想做什么你已經是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你要是再這么問下去,不出一個星期,你一定會再次陷入迷幻絕望當中,最終,在你們負清系統的調停員趕來之前,變成坍塌的情緒爆炸中心。”
“我啊,是來救你的。”
“你問我為什么要救你”
說到這里,司馬喜突然嘆了口氣,
“你的為什么真的太多了。”
他把金絲眼鏡從鼻梁上緩緩取下,又從燕尾服夾層口袋里摸出一方絲帕來,慢條斯理地把金絲眼鏡上不存在的污漬擦拭干凈。
“有人對你說過嗎”
“說什么”
謝治又一次下意識地問出問題。
“別問那么多為什么。”
司馬喜緩緩地把金絲眼鏡重新戴回自己的鼻梁上。
“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不要去想。”
謝治的耳朵旁傳來破風的聲音。
眼簾里,司馬喜背后的屠夫虛影緩緩把雙手收了回去,但與此同時,一只來自司馬喜本人的右手,卻一掌打向了謝治的胸膛。
謝治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