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死鳥在空曠無垠的荒原上奔跑,朝著代表著孫平安的小點全力邁開步伐。
在告死鳥的身后,近百米長的黑色煙云無風自動,無生之牢的觸手看起來猶如不可名狀的惡魔。
那無生之牢的寬度本沒有近百米,畢竟大匯報廳加起來也就前后百余米縱深,但孫平安的遲尺天涯讓匯報廳變成了萬里荒原,也就讓告死鳥在十余秒的連續奔跑中讓無生之牢得到了更加充分的成長。
但即便如此,即便無生之牢的觸手已經伸長到近百米,告死鳥依舊無法摸到遠在天邊的孫平安。
整個演講臺對告死鳥來說,依舊猶如一個遙不可及的海市蜃樓。
“我說過,你沒有任何辦法跨越我對于這片空間的改變。”
孫平安的聲音依舊穩如泰山,他站在舞臺上平靜地注視著告死鳥所做的一切,背后的斗笠人也依舊盤腿懸空坐在空中,彷佛在不可見的波濤里獨釣寒江雪。
“退場吧,告死鳥,在我的心域里,沒有人能夠逃出這片萬里荒原。”
而隨著孫平安的聲音,告死鳥與演講臺之間的距離又一次變得更遠。
腳下的地毯像是永遠走不完,紅毯無盡延伸著,直到變成一條模湖的紅線。
明明已經跑出去上百米的距離,但代表演講臺的那個小點,又一次收縮了,變得更加地模湖不清。
但告死鳥卻只是搖搖頭,腳下的步伐一點都沒有放緩的意思,與此同時邊搖頭邊笑。
“老東西,你是大禍臨頭還不自知啊。”
“你的萬里荒原越是漫長,我的無生之牢就能夠得到越大的培養。”
“現在我背后的無生之牢已經長到接近兩百米,等到我突破你的心域,在那一瞬間,我的攻擊速度會超過一切反應手段。”
“你也好,海鷗也好,又或者旁邊的焦慮時差也好,都會在我突破你心域的那個瞬間,全部收進我的千層幻象之中。”
孫平安的聲音再次傳來,只不過,老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樂呵。
“先等你真的能突破我的心域再說吧。”
“我已經走到階梯的第四步了,化身的消耗對我來講聊勝于無。”
“我能陪你玩上整整一天。”
“但如果我沒有看錯,你背后的無生之牢,依舊只是法相而已吧。”
“被困在哪一步了離第四步還差臨門一腳,卻始終窺不見門徑”
“確實啊,沒有理論支撐全靠自我探索,又怎么能找到通向更高的辦法呢”
“這也是你們想要通過穿越者拿到第七本書的原因吧,你們不是需要那條成神之路,你們是沒有它就會滅絕。”
告死鳥的眼角抽搐了幾下,背后的無生之牢觸手狂舞著擺動起來。
孫平安的話語顯然是刺激到了告死鳥,也說到了人類天平目前最大的痛處,那就是組織的傳承能力不足。
沒有成神書的人類天平,只能通過組織理念點對點吸納新人,卻不能在組織內為成員們有效的能力晉升空間。
組織內每個成員的能力提升都只能靠自己摸索,從第一步摸索到第二步成功率倒是很高,但涉及到第三步的法相變化,就完全只能拼個人天賦和運氣了,而那虛無縹緲的第四步,所謂的心域展開,則更是鏡花水月,即便強如告死鳥,也只能卡在第三步與第四步之間的最后一環。
“我很好奇,整個人類天平,如今有多少人走到了第四步呢”
“你們組織里,級別比你高的人,恐怕一只手也數得過來了吧。”
見告死鳥的呼吸中已然帶上了一些急促,孫平安又進一步拋出了新的問題。
其實孫平安的話語并沒有多大的嘲諷意味,但恰恰就是這種將對方所不能承受的事實一一擺開的做法,反倒能夠最簡單直接地殺穿對方的心防。
即便對方是告死鳥,也不能免俗。
“紅尾鵟到達第四步了嗎”
“還是說,白頭海凋,皺臉禿鷲,亦或是帝企鵝呢”
“為了這一本成神書,你們準備了多久”
“一年,兩年,又或者是三年呢”
孫平安的聲音一會兒遠一會兒近,如同飄忽不定的鬼魅,又像是在告死鳥耳邊嗡嗡繞繞的蒼蠅,那些聲音里不單有言語上的刺激,更是包含了來自老人的精神攻擊,心術的力量被老人混合在這些聲音里,將娓娓道來的交談變成了刺耳的噪音。
“閉嘴吧老東西,如果你覺得你能困住我,就別搞這些盤外招。”
告死鳥被這些聲音攪得心神不寧,但偏偏她又無法繞過這萬里荒原去攻擊到孫平安的本體,只能強打精神起來,一邊忍受著噪音的折磨,一邊繼續向著沒有盡頭的天邊繼續奔跑。
而孫平安的語言攻擊還在繼續。
“不管黑貓還是白貓,抓到老鼠的,都是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