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廳在整棟宿舍樓靠西的位置,從門廳再往西看,一樓的走廊里還剩兩間學生宿舍,走廊的盡頭擺放著幾臺公用洗衣機。
從門廳往走廊東側看,一張張緊鎖的大門順著自己的視線一字排開,一直排到光線照不到的另一頭。粗略估計,往東邊數,一層樓至少有20個學生宿舍房間。
門廳的左側便是樓梯,彎彎折折的樓梯,通向二樓三樓乃至更高的樓層。
但謝治卻沒有第一時間著急往樓上走去。
他往樓梯的對面走去,那里是一件安裝著巨大橫長透明玻璃的房間。
房間的房門上,貼著一個長條的門牌,上面寫著“宿管間”。
謝治看向宿管間的玻璃窗戶時,一雙詭異的眼睛也順著宿管間的窗戶看向自己。
眼睛的主人,是4單元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
與之前隔著樓層遠遠地看見的女生眼睛不同,那些女生的眼睛是兩顆紐扣,而宿管阿姨的眼睛上,卻縫著兩塊銅錢。
并且,與那些女學生的嘴上都貼著膠帶紙不同,宿管阿姨的嘴上并沒有膠帶紙,但是整個嘴唇卻都變成了左右拉動的拉鏈,拉鏈拉開的時候,整個下巴都像脫了臼一樣垂耷著。
“名字,宿舍號,學號,都寫上。我明天早上會交給政教處。”
臉上長著銅錢的宿管阿姨對著謝治言簡意賅地說。
“在表格的下面寫上自己為什么會在十一點以后才回宿舍,檢討寫充足。”
十一點
謝治一愣,外面不是天很亮堂嗎
謝治依稀記得,自己剛剛站在門口的時候,外面還是棕黃色的天空,棕黃色與明黃色在天空上涇渭分明地交界著,不像是云層,倒像是一層層流動著的渾濁液體。
但此刻,當謝治再一次看向宿舍門外的時候,卻發現,棕黃色的天空已經消失了,此刻門外變成了一種灰蒙蒙的黑色,彷佛是在黑色涂料上蒙上了一層灰塵,宿舍樓外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看什么看,填表。”
宿管阿姨的聲音把謝治的思緒拉了回來,只見宿管阿姨從宿管間的玻璃夾縫中,遞出來一張滿是表格的紙,而后又嘰里咕嚕地說了一些,大概的意思是,宿舍已經關門了,現在已經快到半夜了,你足足遲了快半個小時才到宿舍,我必須要上報到你們老師。
宿管阿姨的語氣很是嚴厲,那張表格在她的手上上下翻飛,但卻沒有交到謝治手上的意思。不知為何,明明是嚴厲的語氣,聽起來頗像一個關心宿舍學生安危的宿管人員,但謝治卻從宿管阿姨的語氣中聽出一些不太尋常的意思來。
那些嚴厲的語氣中間,似乎留著諸多可以變通的余地
謝治的眼睛看向宿管間,目光流轉之間,他發現書桌上壓著一張二維碼的邊角。玻璃窗的角落里也貼著幾張二維碼,其中的一張看起來樣式頗新,而另外幾張,則老舊褪色得不像樣子。
銅錢眼睛、二維碼貼紙、訓斥口吻中留出的可商榷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