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目光平靜地掃過一張張或威嚴、或凌厲、或滄桑的面孔,仿佛只是掠過尋常草木。
“這便是諸位的待客之道?”李牧聲音平淡,質問道。
空氣驟然凝固!諸強臉色微變。乾元帝君臉上威嚴一滯,九龍虛影盤繞之勢都緩了一瞬。血屠神君眼中血光跳動,腳下裂痕蔓延更深。劍修老祖按住了嗡鳴的古劍,枯禪佛主指尖佛珠停止捻動;一股難言的尷尬與凝重彌漫開來。
乾元帝君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騰的龍氣,率先抱拳,動作帶著一絲古禮的鄭重:“李道友息怒!吾等失禮,實因星諭駭人,事關仙朝存續,乃至此界安危,急切之下,唐突了道友!乾元代諸位,向道友賠罪!”
其余諸強,無論心中作何感想,此刻皆微微頷首,或抱拳示意,那股壓在李牧身上的無形重壓,悄然散去。
李牧目光掠過眾人,并未糾纏此事,只是輕抬右手,一點混沌光暈自指尖綻放,迅速擴散。
光暈之中,景象變幻,映照出令人心悸的恐怖畫面:一片浩瀚星域,死氣沉沉,無數粗壯、扭曲、布滿詭異紋路的詭白色巨藤,如同活物般扎根于破碎的星辰殘骸之上,瘋狂生長、蔓延!巨藤表面流淌著污血般的慘白黏液,所過之處,星辰殘骸迅速腐朽、崩解,化作灰燼塵埃。
一些殘存的生靈被慘白黏液沾染,軀體瞬間扭曲膨脹,長出惡瘤與觸須,發出不似生者的嘶吼,轉而撲向曾經的同伴!其傷口處,逸散出絲絲詭白霧氣。
星域中央一株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詭白色巨樹虛影扎根虛空,它的根系如同億萬條毒蛇,深深扎入那片破碎世界的本源,貪婪地吮吸著。
世界的光澤、法則的脈絡,正被那巨樹瘋狂抽干、吞噬!詭白的能量流順著根系,源源不斷涌向巨樹。
李牧的聲音在死寂中響起,介紹道:“詭族以播撒‘詭樹’之種,入侵他界,詭樹扎根,以詭白之力污染界域,詭化生靈,最終……抽干界源,一界意志,反哺詭族。”
“此,便是詭族其道!”李牧收回手指,混沌光暈消散。
殿內,只余下那詭白景象帶來的窒息般的死寂,以及諸強臉上褪盡血色的凝重。盡管在座皆是歷經萬劫的巔峰存在,道心堅如磐石,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氣息爆發!
殿內星核沉金基座嗡鳴震顫,無數星辰投影被紊亂的龐大氣息沖擊得明滅不定!
污染本源!扭曲靈智!化為詭奴!鯨吞一界!
這短短數語,描繪的是一幅比煉獄恐怖億萬倍的圖景!是徹底顛覆認知的滅世之道!
乾元帝君龍袍下的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臉上再無一絲帝君威儀,只剩下深深的駭然與凝重,死死盯著李牧,一字一頓地問:“李道友,此言……可有憑據?那‘詭樹’……又是何物?如何能污染天道,鯨吞一界!”
李牧看向乾元帝君,眼底深處那片沉寂的古井,終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言喻的沉重:“憑據?那異界崩塌前最后的哀鳴,便是憑據。至于詭樹……其形難述,其力詭譎。根須所至,法則腐朽;枝葉所覆,靈性蒙塵。非實體,非虛妄,乃寄生界域、侵蝕天道之……‘三千大道之癌’!”
“大道之癌……”一位身披袈裟、面容枯槁的老僧(萬佛宗老祖)低宣佛號,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沉重:“此等存在,聞所未聞!其源何在?其力何解?李道友既知,可有應對之法?”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頂點,目光灼灼,帶著最后一絲希冀,聚焦在李牧身上,這關乎整個大乾仙朝,乃至此方主界的存續!
觀天殿內,落針可聞,唯有星核沉金基座流淌的星輝,映照著諸強臉上難以掩飾的驚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