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界星域,光與熱是永恒的主題,每一顆星辰都像是神匠遺落在天鵝絨黑布上的余燼,不知疲倦地燃燒著,將無垠的虛空映照得堂皇而溫暖,宛若一間沒有邊際的神殿。
神殿最深處,是陽界王庭,一座懸浮于恒星內核之上的宏偉宮闕。
這里,每一寸磚石都由“耀金琉璃”鑄就,時刻吞吐著足以熔化星辰的烈焰。
宮殿的穹頂并非實體,而是由億萬道精純的陽之法則交織而成,抬頭望去,便能看見大道流轉的軌跡,如金色的江河,奔騰不息。
王座之上,空無一人。
王座之下,一道身影靜靜佇立,仿佛已與這片光明的世界融為一體。他身著一襲簡單的白袍,袍上沒有任何紋飾,卻比世間任何神鎧都更奪目,因為光線在觸及他身體的剎那,便會溫順地臣服,仿佛朝圣。
他便是陽界王。
他沒有去看階下那名剛剛從陰界星域狼狽逃回、渾身浴血的將領,目光只是平靜地注視著前方虛空中,那由法則之力凝聚的光幕。光幕之上,正倒映著炎陽界主被混沌道樹枝干貫穿、本源被強行剝離的最后一幕。
畫面無聲,卻比任何雷鳴都更具沖擊力。
那根破空而出的赤褐枝干,帶著一種蠻橫而不講道理的原始美感,輕易地撕碎了陽界第二強者引以為傲的一切。
許久,陽界王才緩緩開口,聲音平淡得聽不出一絲情緒,像是清晨的風拂過山崗。“炎陽……死了。”
“王上!”那名將領終于承受不住這死寂的壓迫,猛地跪倒在地,聲音嘶啞而顫抖,“炎陽界主……以及赤火、烈山、金烏三位大人……盡數……陷落!我等拼死突圍,才帶回此訊!”
陽界王沒有回頭,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瞥向他。他只是看著光幕中李牧那張模糊不清的臉,像是在欣賞一幅意境深遠的古畫。
“陷落?說得好聽。”他輕笑一聲,笑聲里帶著一絲洞悉世事的涼薄,“炎陽素來桀驁,自詡本源純粹,僅次于我,總想著另起爐灶。我讓他去陰界,本意是讓他去碰碰壁,知道天高地厚。未曾想,這壁……竟是鐵打的。”
陽界王頓了頓,語氣依舊平淡:“至于赤火他們三個,墻頭草罷了,風往哪邊吹,他們便往哪邊倒。死了,或是被擒了,又有何區別?陽界,從不缺界主。”
將領聞言,如墜冰窟,他本以為會看到王的雷霆之怒,卻只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漠。原來,在王的眼中,那些叱咤風云的頂尖界主,與棋盤上的棋子,并無不同。棄之,亦不可惜。
“那人……究竟是誰?”陽界王終于問出了他唯一關心的問題。
“不知……”將領艱難地搖頭,“來歷成謎,手段詭異,似乎……執掌著一種前所未見的混沌大道。陰界王,便是死于他手。天陰……也是。”
“混沌大道……”陽界王眼眸深處,第一次泛起了一絲漣漪,那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星辰在生滅,“難怪……難怪陰陽二氣在他面前,竟如玩物。能以一道壓萬道,此人,倒是個有趣的對手。”
“王上,那人傳話,要您……三月之內,親至陰界,賠禮謝罪。否則,便要將赤火大人他們……”
“賠禮?謝罪?”陽界王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緩緩轉過身。
那一刻,整座王庭的烈焰都仿佛黯淡了一瞬,所有的光,都匯聚在了他的身上。他的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卻帶著一種神明般的威嚴與疏離。
“他想要赤火三人的本源,便拿去好了。我正好也想看看,他的那棵怪樹,胃口究竟有多大。”
“傳我旨意,”陽一揮袖,光幕散作漫天光點:“陽界星域,即日起,進入最高戒備。封鎖所有跨界通道,收縮防線。我要讓整個陽界,變成一只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