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空襲,半個多月以來,幾十次規模不一的空襲已經讓五〇旅上下習以為常了。
公路、橋梁、倉庫、中轉站等處皆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失,后勤運力下降了一半。
當面之敵的國民軍和意軍這些天又接連組織了許多次的偵察行動,非常執著,一次又一次。
盡管十次能被察覺七、八次,但總歸有漏網之魚。
一切都預示著,戰斗即將來臨。
“這或許是我們在西班牙的最后一場大戰了,可能在今年秋天或冬天,國際旅就要撤離了。西班牙的未來會是怎樣,我想我們并不知道,但這就意味著我們應該放棄斗爭嗎恐怕不是的。”
“我們、以及成千上萬的志愿者們用鮮血與生命取得的成果,也許并不是最后的勝利,而是一段光輝的事跡,它將永遠記載于人類歷史上。在這里,我們不再考慮自身與國家的利益,不分種族、階級、黨派。”
“這至少證明,人類并不總是遵循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帝國主義并非唯一。但現實卻是,在今后漫長的時間里,這樣的高尚行為都不可能成為受贊譽的主流。”
“在分配不均的情況下,沒有多少人會樂意節衣縮食去幫助世界另一處的陌生人。那么,我想問,你們是否后悔來到這里為了不被公眾理解的追求和理想,自愿承擔生命的代價”
周長風的脫稿演講完全稱不上慷慨激昂,在克雷蒂安看來這算不上合格的戰前演講非但不激勵士氣,反而還將問題拋給了每個人。
“什么是志愿那必須得是明確了后果和成果以后再自行做出的決定,這不是強制征兵。”
“好吧,夏,你總是做出些奇怪的事。”
當夜。
氣候相當清涼,渾圓的皓月仿佛鑲嵌在那繁星璀璨的夜幕上,月光灑布在原野上,如同蓋了一層輕薄的白紗。
在塔拉韋拉上游六公里的地方,一條條橡皮艇悄無聲息地橫渡過了特茹河,數不清的人影晃晃悠悠地登上了河灘,周圍只有靴子踩在泥沙上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輕微聲響。
意軍第二十六步兵師的一個營借著夜色的掩護,成功在未暴露的情況下渡過了特茹河,緊接著是第二個營。
意大利人可謂一反常態的大膽,他們計劃在五〇旅與共和軍第四十七旅防御地域的接合部渡過河,稍稍站穩腳跟以后便直接向109高地發動奇襲。
雖然理論上先向四十七旅進攻是更加穩妥和可行的,但意軍參謀們認為那樣會過早的暴露己方,致使五〇旅提高警惕。
可以說他們并未將共和軍放在眼里,國際旅才是難對付的對手,而重中之重就是109高地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占據那兒的一方無疑能夠占據主動權。
安東尼奧少將自認為做足了準備,如果對109高地的奇襲失敗,后續部隊便會立刻堅守河灘陣地,并猛攻共和軍四十七旅,爭取將之擊退,這樣一來,五〇旅的右側翼就會完全暴露。
他決心在這場大決戰的序幕中嶄露頭角,讓世界見證意軍并不是恃強凌弱都會灰頭土臉的三流軍隊。
此刻,北岸的炮兵陣地上,一溜兒山炮、榴彈炮都整齊的部署完畢,炮兵們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在戰斗打響以后實施火力急襲。
整隊以后,一個營的四百余意軍以一個排為尖兵單位,其余人則在后邊形成了三個層次的梯隊,摸黑向109高地陣緩緩靠近。
“那是什么”
“好像是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