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呼另一人幫忙按壓上端,然后拿出鋁制急救箱里邊的止血鉗,嘗試去尋找斷裂的動脈。
但是創傷處完全被鮮血浸沒,還不斷有血淌出,急切不已的醫護兵怎么也夾不到出血點。他猜可能是斷裂的動脈回縮了一點兒,所以只能努力去掰開創口,一點一點地嘗試。
負傷的士兵年紀不大,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被這樣的扒拉創口引發的劇痛哪兒忍得住
但現在真的是爭分奪秒的與死神賽跑,他正在以每秒近十毫升的速度失血,沒有一丁點工夫去打止痛針了。
痛苦的慘嚎中,血浸濕了褲子,身下積聚的紅色水泊緩緩向周圍擴散,愈來愈大
隨著失血量超過一千毫升,失血性休克不可避免地到來了臉色慘白、目光渙散,慘叫聲也漸漸的消失了。
周圍的士兵們都呆呆地看著這樣的場景,只有醫護兵仍然在聚精會神、竭盡全力地在探尋斷裂的動脈。
最終,待他成功用止血鉗將之夾緊,然后扣上小小的鋼制止血夾的時候,地上積聚的血已經有一大灘了。
溫熱的鮮血浸潤了異國他鄉的土壤,年輕士兵的呼吸與心跳也停止了。
“小磊子”
“鼻息沒了。”
“動脈出血,十個有八個救不回來的。”
悲戚無比的士兵們有的連聲嘆息、有的直跺腳、有的對附近的村民們怒目而視。
帶隊的上士是個國字臉的大漢,此刻他禁不住火冒三丈,轉過身一腳就踹倒了那個四十來歲的莊屋,然后接連猛踢。
“你們特娘的這是里通賊寇、包庇叛逆,要殺頭的”他一邊呵罵著一邊從身畔的士兵手中搶過了一支上著刺刀的步槍,驀地一個直刺。
白刃進、紅刃出,躺倒在地的莊屋捂著胸口的傷處掙扎了幾下就斷了氣。
刺刀還滴著血,上士將步槍還給了身旁的士兵。
周圍男男女女十多個村民驚恐地跪下求饒,莊屋的妻子哭著撲向了尸體,凄慘地嗚咽了起來。
上士仍然氣憤,他喘著粗氣,胸膛起伏,歇斯底里地吼道“這不是自找的嗎為什么蒙騙我們有什么好處伱們說啊說啊這樣一尸兩命很好嗎不知好歹”
通譯是本地一個小商人的不成器的三兒子,自幼痞里痞氣、不務正業,但因為父親時常跟外國人做生意的緣故,倒也學會了漢語和英語,故而等大明王師來了以后就喜滋滋地當了隨軍向導和翻譯。
他戰戰兢兢地把這一串話譯作了日語,可周圍的村民們并無反應,只是跪地沉默。
這時候有人快步跑來,報告稱有隊友軍正從村子外邊接近,士兵們這才收了收情緒。
儀鸞司偵搜隊本在乘著汽艇溯河而上,但在聞聽了槍聲以后就迅速靠岸了。
當掛著少校銜的蔡治琛出現時,這兒的三十八團士兵們還以為看走眼了這是出啥大事了怎么會有少校親臨這種地方
儀鸞司在名義上是儀仗單位,但在實際行動時他們佩戴的軍銜牌則是茶棕色的底色這是偵察兵的兵種色。
上士微微傾身,抱拳道“報,卑職所部十二師三十八團一營二隊,奉命追擊此處叛逆的散兵游勇,此地民眾欺瞞咱們,致使搜捕時我一員兵士傷重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