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還殘留著一縷怒色的朱立鍥聞言卻并無特別大的反應,他半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望著窗外走神了幾秒,問道“還能撐多久”
“不好說,興許還有幾日吧,但通常最后會因高熱而持續昏迷。”
病房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過了不知多久。
“陛下現在情況怎樣”
“已經醒了,意識尚清。”
“帶我去見他,再沒時間可耽誤了。”
于是,片刻以后,他被人攙扶著離開了自己的病房,來到了皇帝所在的特護病房。
使用止血藥物與顱腦降壓藥物,以及一些大師級的針灸,接受了精心治療的皇帝的病癥得到了可觀的控制,得虧出血部位和出血量不算嚴重。
不過他現在仍然躺在病榻上修養,與呼吸機連通的橡膠軟管還插在一邊鼻子中。
“陛下,太子到了。”一名侍從小聲提醒道。
看著甚是虛弱的朱立鍥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進來,然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如果身子不適便按一下旁邊墻上的按鈕,我們會立刻進來。”
很明顯父子二人要商定國是,于是幾名御醫與侍從都退出了房間。
盡管治療效果不錯,但突發中風還是留下了明顯的后遺癥朱士堰現在右邊肢體不協調,言談講話也頗為吃力。
這只能通過漫長的康復訓練來改善了。
父子二人相視了許久,卻都沒開口說話,病房中保持著讓人不安的靜謐,唯有儀器的“咔噠”聲和“呼哧”聲。
顯然朱士堰已經獲悉了兒子此刻的情況感染病癥兇險至極,幾乎十死無生。
少頃,他才甚是沉痛地感嘆道“本以為大難不死會有好事的。”
“這恐怕就真的是天意難違了。”朱立鍥自嘲的苦笑道“大起大落,老天爺還真給我面子。”
先是無限接近死亡,但卻僥幸死里逃生,但隨后卻又宣判“死刑”,讓心境都還未平復的人如墜冰窟。
望著兒子的臉,朱士堰驀地聯想到了五百多年前的事懿文太子病逝以后,太祖高皇帝悲痛萬分。
現在他覺得自己能完全領會到朱元璋的感受了,除了悲傷與惋惜以外,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努力放平心境之后,朱立鍥認真地說“好了,父親,眼下再唏噓也毫無意義,該權衡今后的事了。”
“軍戎之事非比尋常,軍機要務極其費神費力,我以后可負擔不了。”朱士堰很坦然地說道“攥緊大權于國朝有弊無利。”
首先,軍權非同小可,美國也好、法國也罷,作為一國之元首,最高指揮權都在元首本人。可以委任,但決不能讓出。
其次,戰爭時期的各種事務太過于繁重了,任何時間都可能有緊急情況要處理,精力不充沛、身體不健康壓根堅持不了多久。
即使朱士堰數十年來在許多政事上都表現得非常“圓滑”,看似溫和,但卻一直將軍權握的緊緊的。
真要是連軍權都不要了,其余的權力也很快就會隨之而去的,那可就真成垂拱而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