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曹魏盤坐而下,與之對視。
過了片刻后,他不禁嘆了一聲,問道“前輩,功敗垂成,如此值得嗎”
一聽此話,五人齊聲問道“玄鴻何出此言”
曹魏輕搖了下頭,緩聲說道“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腎藏志。心神所蘊喜、怒、思、憂、恐盡在此地,無心形可寄托。看來前輩失了五臟寶石,破而又立,卻差了最后臨門一腳,只凝出了肺、肝、脾、腎四形,這太陰煉形之法到頭來也只修成了一半,著實可惜”
“不可惜老夫心中有愧,修為不得寸進,蹉跎了近千載。如今一朝掙脫了束縛,應是可喜可賀”五人齊笑道。
“是嗎”曹魏輕搖了下頭。
而后他緩聲說道“前輩若能修得太陰形,臻至完美,往后未必不能達到太陰道人那般層次,如今百里之行,卻差了一步,結果猶如天淵之別啊前輩壽元所剩已不足三百年,可有把握突破至化神境界”
“不足半成,甚至更低”五人搖頭說道。
言語之間,五人凝成了一體,身形由虛化實了起來。
只見靈衍大修士撫須笑道“萬事皆有因,萬般皆是果,一切只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不過老夫也算是一命抵了吾兒一命,父子之情從此斷去,再見便是陌路人”
言及于此,他輕嘆了一聲“只是昔日老夫陷于魔障之中不可自拔,
誤殺了親子不說,還殘殺了諸多同門,更連累師尊為了點醒我而大耗心力,以至早逝。玄鴻,本來老夫閉關之前,早已為宜文等諸多弟子準備了不少自保之物,但卻不料此次四海殿與以往完全不同,各族化神為一己私利,竟驅使金丹以為血祭,施展儀軌召喚大能修士跨界而來。”
“我們沒得選,他們也沒得選”曹魏語氣淡淡地說道。
“是啊,那些大乘尊者便是身在界外太虛之中,但在心念之間也能跨界擊殺那些化神修士,他們沒得選。可你也是親身經歷者,難不成心中真無半點怨言”靈衍大修士嘆道。
一聽此話,曹魏閉上雙眼,輕道“忿怨是最無力的情感凡是力不能及處,便是命可晚輩不認命,活下來了。不過福禍相倚,若不是各族化神身受重傷,氏族也不會有破局的機會。”
“玄鴻之所以答應老夫來靈衍宗,想必也是靜待時機吧等氏族修士一出世,玄鴻有氏族化神庇護,想必從此無憂了。”靈衍大修士緩聲說道。
“無憂求人不如求己,不必將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曹魏神色平淡地說道。
聞言,靈衍嘆道“你這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養成的不過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老夫苦心孤詣千年之久,方才栽培出了宜文他們十三個看得過去的后輩,卻幾乎盡喪于四海殿中,只剩下子安一人茍全了性命,卻躲不過天劫。”
在那四海殿中,靈衍宗明面上看似只損失了林宜文等九位金丹修士,但還有潛伏在暗處的四人之中,到頭來也只活了孟子安一人下來。
可惜了,最后此人還是隕落在了天劫之下。
而就在此時,孟子安卻一下子湊上前去,咧嘴笑道“老祖,子安還在啊,不如將你心形歸于我身”
一聽此話,那靈衍大修士笑問道“玄鴻,這是你的意思”
“這家伙腦袋有問題,前輩不用搭理他前輩舍五臟寶石,棄兩千余年修為,以此了卻了心中對豐山的愧疚之情,只留了一線生機在身,破而又立、向死而生,如此心志何其堅韌。前輩若是融于子安道友之身,他未必能將前輩這心神印記完全磨滅,但或許能借前輩之力掙脫晚輩的血契束縛。”曹魏神色淡淡地說道。
言及此處,他嘆了一聲“屆時晚輩縱然萬般不愿,但也只能下狠手將此隱患除去。這一具元嬰化身的損失,晚輩到時候自是找宗門償還。”
“玄鴻莫以為老夫留此手段鉗制于你”靈衍大修士問道。
“這般手段還鉗制不了晚輩,想必前輩也明白”曹魏輕聲說道。
此話剛落,靈衍大修士輕揮了下手,袖起袖落間,這方靈壺福地天色忽然一下子暗了下來,日星隱曜、山岳潛形。
在陰風怒號之中,只見整方靈壺福地上空宛如被巨斧劈開一般,污濁的黃水傾瀉而出。
靈衍大修士輕道“老夫既然敢尋你過來,便不怕你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你是聰明人,想必也明白。今日讓你見識一番我靈衍宗的底蘊,也好叫你熄了不該有的心思。”
此話剛落,只見在那宛如黃泉的懸天飛瀑之中,一座通體漆黑的山峰從中緩緩浮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