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曹魏肩膀處的衣裳帶著些許的水漬與褶皺。
他側頭看了一眼,不禁眉頭微皺了一下,法力輕輕一運,衣裳便恢復如初,重新變得干爽平整。
“你這點癔癥還沒好啊”云海問道。
“習慣了,好不了的”曹魏輕嘆了一聲。
“人之癔癥,源于膽虛,癥見心中多生疑慮,沒有半點安全感”云海緩聲說道。
言及于此,他嘆道“這也許是與你從小的經歷有關吧,一個不大的孩子失魂在亂葬崗中,醒來后渾渾噩噩一路乞討,這路上也不太平,若是遇到剪徑的強人,一刀下去,命就沒了。若是碰到牙人,被其捉去發賣為奴,倒也還算是幸事,就怕對方做的是采生折割的營生,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師祖不說,這些連我自己都忘了。”曹魏面露惆悵之色。
初到此世之中,又身在亂葬崗里,他曾看過一頭頭紅著眼的豺狼野狗,發著低悶的嘶吼聲,從裹卷的草席中拖出散發著腐臭味的尸體,爭搶之間,將其撕分。
這些死尸在被扔到亂葬崗之前,不論男女老少,絕大多數都被扒的干干凈凈,而體面一些的,還有一張裹卷草席在身。
一見當時此景,剛醒過來的曹魏便以為自己已然在黃泉地府之中。
可當他走出了山林,通過路上所見所聞,方才發覺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之中,而這世道正如云海師祖所說的那般,又并不算太平。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又沒有帶著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符、貼、牙牌等物,便等同于野人,任誰都能將其捉去,押送到官府換取賞錢。
也正是因此,曹魏那時候只有去當乞丐這一條路子,就連去到最近的城鎮,他也是想盡了辦法這才混了進去。
而城中的生活也不太平,乞丐各有各的地頭,他一個剛來的家伙,一旦不小心越界了,往往要被打上一頓。
說句不好聽的,那些酒樓客棧后院里的泔水桶,早被其他乞丐霸占了去,他連想去吃口餿的都不行。
在平時,曹魏若是討得一兩枚銅子,也留不住明天,因為要去孝敬那些丐頭。
在這種環境之下,他又哪來的安全感
至于說一個有手有腳的人,又為何要去做乞丐,若是鉆營其他營生,怎么也能衣食無憂
只是他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就連去給人當個學徒,做個跑腿的小二,都沒有資格,哪里做得了其他事情
“你說忘了,其實記得最是清楚了。”云海緩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