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沐當時還想著陳閱卿這是真老了，腦子多少有些遲鈍了，這么荒唐的念頭都能想出來。
誰承想，聞伯庸作為中間人竟然直接把鄭院長給“請”到醫館，二話不說，直接談起了合作醫療的事，就相對規模而言，事兒還不算小。
憑直覺，邊沐覺著眼前這二位業界前輩這是打算“甩鍋”。
不動聲色，邊沐笑著問道：“鄭院長！冒昧地問一下啊！據我所知，一所像樣的民營性質的中醫正骨醫院能自擁200張床位已經頂天了吧？！貴院正骨分院何以置辦了400張床位？！我自小在小縣城長大，沒見過什么世面，要是方便的話，還請不吝賜教一二！”邊沐這么說多多少少有些顧左右而言它的意味，不過，他心下確實非常好奇，要是真能問出個所以然來，對自己今后開辦專科醫院多少也是個啟發。
“唉！說來多少有些丟人，當年行情好，一時沒能按捺住貪心，過度擴張了唄！現在倒好，每個月都得往里面貼錢，再這么下去說不定就得清場走人了！”說到這兒，那位鄭院長不由地還長嘆了幾聲。
“當初吧！鄭院他們開辦的這家正骨醫院依托麗津中醫藥大學，還有一家想不起名字的骨傷研究所，同時還跟幾家公辦醫院簽署了相關聯合醫療協議，老鄭！當時好多尖端設備還是貸款買的吧？！就是的……我記的就是，有些設備比公立醫院配備的還好呢！疑難雜癥也敢接，有專家教授設科待診，那還真沒什么可擔心的，當時各大醫院的骨科床位不是特緊張嘛！合作醫療，硬件設施一點兒也不差，跟我們醫院似的，周邊環境還特清幽宜人，正常走醫保，雜七雜八的各項費用算下來比公立醫院還能多少再便宜些，又有專家教授過來背書，自然不缺病人，我記的……有段時間鄭院他們那兒反倒一床難求，對吧！”聞伯庸那口才，三言兩語就把正骨分院的盛況講得一清二楚。
“可不是咋的！專家教授是硬指標，關鍵我們那會兒招聘的醫護人員清一色也全都是正規醫科畢業生啊，而且一個個的還都是擇優錄取的，這才多少年吶……誒……隨著老專家老大夫紛紛退休，甚至有的已經過世，也有退休后被外地醫院聘走了，總之，狀況百出，這事也怪我，當時壓根兒就沒有動過精心培養自家醫院業務骨干那種念頭，盛況沖昏頭腦，稀里糊涂就把最佳黃金時段給錯過去了……”那位鄭院長一臉沮喪地接過話茬兒感慨了幾句。
聽到這兒，邊沐嘴角不由地撇了撇，說實話，眼前這二位老前輩所說的所謂內情他最多信四成，反正一多半都心底存疑。
現如今的邊沐早已不復那個剛進城沒見過什么世面的毛頭江湖小郎中了，見多識廣不說，關鍵他對整個麗津醫藥界的認知可是深入多了，至少遠超聞、鄭兩位老院長心底的預估。
這會兒，邊沐還是認定眼前這二位這是準備“甩鍋”呢！
微微一笑，邊沐隨聲附和道：“原來如此……受教了！那……聽說肛腸醫院就沒有賠錢的，貴院這又是哪兒吃的暗虧？！”
“唉！說來丟人！我本人原先是搞牙科的，最初的想法就是搞一個比牙科工作室稍微大點的小實體，本本分分的，一年光靠回頭客也夠一家人吃喝了，說起來還是貪心，稀里糊涂地跟一個精通肛腸手術的同校不同系的師兄湊一塊兒了，他手術做得特棒！跟你似的，自研出一套類似pph微創系統手術方案集，成本低、愈合快、低復發……當時他身邊就三個死心塌地跟他一起創業的學生，要場館沒有場館，要錢沒錢，后來經人介紹找到我這兒，我也時一時糊涂，莫名其妙地就放棄了牙科本專業，跟他合伙開了這么一家專科醫院，一開始吧，他是真有本事，極富創新意識，而且腦子特靈活，談起生意來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我們在第二年就回本兒了。當時，全市就我們一家能做到這一點，再后來……怪我財迷心竅，不斷擴大醫院營建規模，不停地換場地租房子，聽信他說的那套當時社會上流行的什么‘大專科、小綜合’理念，不停地增設臨近科室，后來連中醫推拿都搞起來了，貸款買了好多設備，再后來……他突然甩手不干了，帶著自家團隊給我來了個不辭而別，把個爛攤子扔給我了……所以就……”可能話說得有點多，鄭院長有點口渴了，就手給自己盛了碗消食碗喝了幾口。
邊沐翻了翻眼皮瞧了鄭院長幾眼，說實話，他說的那些話邊沐連三成都不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