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細雨拍打在幾簇靈秀的奇珍上,屋內黃太蓋語氣奇怪:“三疊谷,你應該知曉,里面妖物極多,那未央城的柳寡婦前面去守護過。”
辛卓恍然,記得當年曾聽折飛燕說起那處地方,竟然離此不遠嗎
黃太蓋又道:“三疊谷九谷七十二門,是個迷宮一般所在,那里本是中古早年一處武修古戰場,有武道大能坐化,留下無數枯骨和可怕的戾氣,這許多年來妖物逐漸誕生,而李廣靈就在最深處,此人雖然只是普通假死之人,但見識極廣,老夫也甘拜下風,他知曉死之極致便是生的秘密,也許這些年已經把壽元生生補了回來”
頓了頓,又道:“我與百曉樓的智明大師商議,儒圣殘璧后,把你送到那里,你去找李廣靈,那老小子不僅點子多,還會改頭換面之術,有他的幫助,天下何人也無法尋你,不僅可以擺脫大羅、大衍的糾纏,也可以防備當年有心人的針對,今后潛心修行,將來有何成就,全看你造化了,切記君子不立于危墻,萬萬不可沖動行事,去吧”
辛卓起身,拱手一禮,走了幾步,又回頭問道:“黃夫子為何如此幫我”
黃太蓋無力的揮手道:“老夫樂意”
“很好”
辛卓走出了黃太蓋的小屋,太尋公四人早已經離去,院子中的荷葉樹下,不知何時多了四位盤坐的老夫子,目光中帶著幾分好奇的看來。
辛卓頷首,走出院子,仰頭看向昏沉的天空,細密的雨絲密密麻麻的淋下,他覺得這世間的道理有點鬼扯。
天人五衰,不是我的目標了。
圣境
無所不用極其,百年入圣。
你們以為達不到的,我不信我達不到。
就算不是為了我自己,那長壽村埋著的孩子也該講個道理不是嗎
他抬腳走向前方,不遠處凌失月撐著油布雨傘匆匆的跑來,替他遮擋雨水,道:“房間準備好了,大王。”
辛卓問道:“你若不來,我準備去和智明大師湊一屋。”
“哪能呢”
凌失月輕笑道:“就算沒有黃夫子和智明大師,我們這些人也不可能委屈了大王。”
兩人沿著被雨水沖刷的格外明亮的青石板路走向前方,柺過一道閣樓,前面靜靜的站著兩個人,兩把油紙傘。
當先一位是個四方臉、下巴上滿是胡茬子的青年,一襲青灰色袍子,長發隨意用麻繩系著,腰間掛著一柄古樸的佩刀,懷中鼓囊囊的,露出一只奶娃子的腦袋。
他的眼神十分深邃,仿佛亙古不化的冰川。
在他身后站著一個女子,一襲粉紅色襦裙,飛天髻,略施粉黛,對男子似乎格外尊敬。
卷思量
辛卓不由停下腳步,對著青年拱手一禮,輕笑道:“晚輩辛卓,見過燕開山前輩”
卷思量拜在燕開山門下,此刻恭敬立于此人身后,再加上此人即便靜靜的站著,仍舊散發出的凌厲刀意和懷中標志性的嬰孩,是當年那位枯骨燕開山無疑了。
青年語氣冰冷冷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辛卓道:“前輩面前當不得”
對曾經對自己有恩之人,他有足夠的耐心和尊重。
燕開山道:“我住你隔壁。”
說完轉身就走,像是多說一個字都嫌累。
卷思量躬身行禮,匆匆跟了上去。
凌失月看向辛卓,小聲道:“這個人很奇怪,好像誰的面子都不給,昨日一刀逼退了三大宗門的英才弟子,然后說了句滾,很有趣。”
辛卓沒出聲。
他居住的院子在那群高深目測目光樓閣的西北角,一處布滿海棠花的獨門獨院,院子里除了海棠,還有棵郁郁蔥蔥的新牙垂柳,而房間中的擺設也還算溫馨。
凌失月離開后,小黃背著金色枯骨又跑到了床底下“閉關”去了,他獨自盤坐,看著窗外的細雨發呆。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當年在伏龍山時,崔鶯兒他們被抓去了秋宮閣,自己無助、無依無靠,借酒消愁,那個恬靜、俊俏、眉心有個水流花鈿的女子,也從雨中走來。
想到那個女子,他的心情又變得格外復雜。
這時眼角余光忽然發現窗外的海棠花簇中一道曼妙的身影,正在凝望著自己,凝眸細看,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