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自l順口離開之后,車輛一路疾行,在上午九點多鐘,趕到了金z區西甸村的碩康飼料廠,這家飼料廠,位于西甸村北側,距離海邊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離,站在辦公樓內,就能看見遠處的海面。
楊東一行人把車停進廠房大院,隨后被廠里的員工領著,走進了后面的辦公樓,楊東也徑直上樓,在一間單人宿舍里見到了柴華南。
一夜時間,柴華南似乎老了十歲,雖然精神頭還算不錯,但臉色蠟黃,眼神中也難掩憔悴,一看就是沒怎么休息,看見楊東進門,柴華南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昨天晚上,雷鋼傷了?”
“嗯,這件事,是輝哥我們私下商量的,沒跟你說,鋼哥傷了,但光耀的二駱駝,也被我們扣了。”楊東坐在柴華南對面的椅子上,拿起了桌上的煙盒,絲毫沒有提起三合內部的事情,舔著嘴唇開口道:“柴哥,嫂子被警察抓了。”
“這事,我已經知道了。”柴華南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我的朋友接到小雨之后,被人在小區院里調換了車輛,躲開了一波襲擊,你干的?”
“我當時怕你家人會出事,就找了兩個朋友。”楊東點頭應聲,沒有多說。
“謝謝。”柴華南露出了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同樣沒有深問。
“柴哥,嫂子那邊……會怎么處理啊?”楊東坐在柴華南對面,心情同樣郁悶到了極致,大胖打在自己頭上的一槍,直到此刻,仍舊讓他沒有緩過神來。
“俊茹被捕,是光耀為了拖住我,她出事了,我就沒辦法走了。”柴華南的面色無比平靜,似乎對于一些都已經了然于胸,但細細想來,又完全沒有解決的辦法。
“就一點希望都沒有嗎?”楊東聽見柴華南這個平靜的回答,略微有些感到意外,他不明白,李俊茹只是一個家庭主婦,為什么就可以將柴華南徹底束縛住了手腳。
“抓她的人,是經偵,這么多年來,俊茹雖然沒有上班,但我手里的很多賬目,都是在她手里過的,還有公司洗出來的一些錢,也都在她的賬戶里有往來,這種簡單的走賬方式,幾乎全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商人都在用,而這種錢,你既可以說是盈利所得,也可以說是挪用公款。”柴華南頓了一下:“我被捕,很輕松的就可以把她的罪名洗清,但我如果跑了,那她……”
柴華南把話說了一半,再就沒有多說,而楊東心中也清楚,柴華南如果繼續躲著的話,那么李俊茹一定會被砸上一個罪名,哪怕是十年以下,但監獄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都會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尤其是柴華南這樣的一個重情的人,他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鋃鐺入獄,而坐視不理。
“市里已經給市局下了死命令,我涉黑的案子,因為輿論的牽涉面太廣,負面影響惡劣,三天內,主犯必須落網。”柴華南聲音極其輕微的說著話,雖然他的關系網已經崩塌了,但是站在巔峰這么久,一些并不算隱晦的信息,他還是能得到的,但他現在能做的,也僅限于得到這些消息,對于事件的走向,早已經無力回天。
“二駱駝是光耀的骨干,用他拖一下時間呢?”楊東皺眉問道。
“沒戲,在白家人眼里,這些人就是棋子,哪怕處在一個十分重要的位置,可棋子仍舊是棋子,或許對于二駱駝這種人來說,走錯一步,自己存在的意義就沒了,但是對于白家來說,輸一盤棋,他們完全可以重開一盤,他們有無數容錯的機會,只要老白還在位,那白沐陽手里的棋子,就永遠都用不完。”柴華南對于二駱駝的落網,并沒有什么情緒上的波動:“這個人,是白家的死士,你在他嘴里,什么都摳不出來。”
楊東聽見這話,徹底沉默了下去,他想找一些語言寬慰柴華南,但思來想去,卻讓自己更加絕望,因為他同樣發現,此刻的聚鼎集團,已經沒有任何生路,這個規模龐大的利益團體,早已經失去了能夠與之匹配的那把傘,所以在暴雨傾盆之際,只有任其侵襲。
“我想咬白家,肯定是沒戲了,但想動光耀,還是有機會的。”柴華南雖然處在絕境,但舉手投足之間,骨子里的霸道仍舊鋒芒畢露:“聚鼎就算沒了,我也不可能讓它被白家一口吃下去,我柴華南,就算垂死,也得掙扎!”
楊東聽見柴華南準備跟光耀繼續斗下去,思考了短短數秒:“需要我做什么?”
“白沐陽身處的圈子,成員全都是各家的太子爺,他們太清楚如何用資本和權力吃掉別人所擁有的一切了,他們想用小成的死激怒我,也想用李俊茹被捕的事,把我拍打老實,他在給我時間思考,讓我知道什么選擇才是最正確的。”柴華南頓了一下,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可我柴華南,偏偏就是個不信命的人。”
楊東沉默不語,靜靜聆聽。
“這把事,可能挺險,你如果跟我一起辦,或許,是一條沒辦法回頭的路。”柴華南看著楊東,認真開口。
“我如果真的想給自己留退路,現在,我不會坐在這。”楊東看著柴華南,毫不猶豫的回應道。
“你知道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嗎?”柴華南莞爾一笑,看向了楊東:“人吶,在好的時候,永遠不知道身邊的人,披著一張什么樣的皮,只有等你不好的時候,才能真正了解,你認識的都是什么朋友,我很幸運,也很悲哀,因為我不管好與不好,身邊的兄弟們都是一副面孔,我知道他們都是好樣的,可是在我在明知自己無力回天的時候,卻只能選擇拉著他們跟我一起沉淪。”
【本章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