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方很好,她知道,姜太師也知道。
所以他才會突然說,李銘方在藥道上天賦絕佳。
能夠在朝堂之上殺出一條血路來的人,又豈會瞧不出閨閣女兒的小動作
“李銘方就是那個配藥之人,姜太師知曉她絕對不能眼睜睜瞧著我中毒不管,一定會給我解藥。可他并沒有阻攔,他就是要讓銘方阿姊將一片赤誠剖開遞到我面前。”
韓時宴聽著,猶如千斤重石壓在心頭。
“李銘方待你越好,你便越是沒有辦法對太師府下手。”
“他這是在報復我們。我們早朝之時將那毒藥說得萬分厲害,讓官家對這毒這解藥勢在必得。如今這回旋鏢直接扎了回來若是拿這藥當證據,頭一個保不住的便是李銘方。”
顧甚微垂了垂眸,她嗤笑一聲,“吶,韓時宴,這汴京城里還有比我們囂張的人呢”
“他這是吃準了我們手中沒有證據欺負到我們鼻尖上來了若是不一巴掌打回去,我怎么好意思叫做顧剃頭,你怎么好意思叫韓滅門”
韓時宴嘴角抽了抽,無奈地看向了顧甚微。
“你難道不覺得這并非什么好稱呼”
顧甚微滿不在乎擺了擺手,“這么威風八面的稱號,我們不坐實了豈不是白瞎了滿朝文武的一片熱心”
“好”韓時宴瞧著眼前的少女,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要噴出火來
韓時宴明白,姜太師拿李銘方來威脅她的攻心術,已經徹底的激怒了她。
她就是這樣人,顧家人領著人在亂葬崗上圍殺她,她不恨。她恨的是他們拿著顧右年的尸體做誘餌。
顧老賊在宮門前同飛雀殺人一起對她車輪戰,她也不恨。她恨的是他們揪著荊厲同顧十五娘做要挾。
這便是顧甚微。
韓時宴想著,耳根子一紅,“你不覺得顧剃頭同韓滅門一聽就是一伙的么”
十分相配,韓時宴在心中暗自說道。
顧甚微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他,“嗯,用你們文官咬文嚼字的說法,這叫蛇鼠一窩”
顧甚微瞧著韓時宴那讓人完全無法忽視的紅透了的耳根子,突然有一種自己是棒槌成精的感覺,要不然她怎么感覺自己罪孽深重,像是一棒子打斷了大雍的脊梁
鐵頭韓御史他好似一日傻過一日他腦殼里那聰明的腦花子,如今怕不是都變成了月老的紅線。
顧甚微想著,垂下了眼眸,她的手中微微緊了緊,不再去看一旁的韓時宴。
還好很快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她想著,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又是那看傻子的表情。
沈婕妤住的地方,名叫紫竹軒,離官家的寢宮相隔十萬八千里。
若不是齊齊灌了三斤黃湯,御駕再怎么迷路都不會繞到這個鬼地方來。
顧甚微看著眼前坐著的穿著青色衣衫的婦人,她生得頗為寡淡,像是江南的煙雨圖一般,整個人恬靜又淡雅。在她的手中握著一串被盤得發亮的佛珠,朝著二人瞧過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古井無波。